楼下的枪声,让铃木善信浑身一怔,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以他的判断,凌风晚上一定会悄无声息地潜入总领事馆的,怎么这个时候会从楼下传来枪声呢?
日本总领事馆的门前,有个小岗亭,里面有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如果凌风只是想暗杀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在白天踩点。
铃木善信立即冲到窗前,掀开窗帘朝下一看,“砰”地又是一声枪声响起,他听出了那是驳壳枪发出的枪声,比王八盒子的声音脆,比三八大盖的声音要小。
接着铃木善信又听到“啪”地一声枪响,这次又向又脆,一听就是从三八大盖里发出来的枪声。同时,他看到从岗亭里冲出两条黑影。
铃木善信掏出王八盒子,闪身冲出办公室,“噔噔噔”地一路朝楼下飞奔而去。
等他冲到楼下时,发现两个警卫已经躺在了马路中间,一个脖子被扭断,一个胸口被三八大盖的刺刀刺穿了,除了他们之外,四下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从总领事馆的楼内,又冲出七、八个荷枪实弹的警卫,他们手持电筒四下寻找着蛛丝马迹,但却一无所获。
铃木善信发现两个警卫死的有些蹊跷,被拧断脖子的警卫距离大楼最近,他手里的三八大盖和刺刀一起刺进了另一个警卫的胸膛。
另一个警卫距离他有三、五步远,而距离他十多步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倒地的痕迹,地下还有一丁点血迹。
显然,一定是在两个警卫冲出岗亭后,有人从后面拧断了一个警卫的脖子,又躲过他的枪刺进了另一个警卫的胸膛。
但为什么在他的前面,还有一个人受伤倒地,那两声驳壳枪声和一声三八大盖枪声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铃木善信有两点可以肯定,一是刚才楼下包括两个警卫在内,至少一共出现了四个人;二是逃跑的两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人负伤了。
他立即通知特高课便衣队和井上公馆的浪人特务队,全力检查租界内外的各个私人诊所,同时又向巡捕房报案,让他们搜查租界各大医院有无受到枪伤者。
他们折腾到天亮,也没有任何发现。
铃木善信的新家,在虹口区的日租界内,那是一栋日式两层楼的别墅,据说过去居住的是鬼子第六师团的一个少佐,年初战死在南京城外,铃木善信和英子来到上海后,被岩井英一安排在了这里。
铃木善信回到家中的时候,英子已经出门买菜去了,他便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用笔在一叠白纸上,画着枪击案现场的示意图,但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又凭着记忆,画出了好几张凌风的头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英子回来的时候,吃惊地发现,铃木善信画的那些头像,太象凌风了。
作为总领事馆特高课的间谍,英子在主动要求唤醒后,又意外地失去了目标凌风,在铃木善信前来上海疗伤并留在特务队后,岩井英一只好让她继续蛰伏。
毕竟,以普通日军家属的身份留在上海,一是可以让她通过铃木善信,使得岩井英一及时掌握特务队下层官兵的思想动态;二来愿者上钩,说不定重庆或者延安方面的特工,会在她身上打点什么主意;第三是留着她在上海,也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把她当美人计使用。
所以,英子一直在铃木善信的身边,规规矩矩地当着家庭主妇。她把菜放进厨房,又从二楼拿来一床被子盖在铃木善信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回到家中后放松了警觉,一向反应机警的铃木善信,闻到被子里散发出的妻子的体香味后,居然连眼皮都没睁开一下,砸吧着几下嘴,又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直到中午快开饭的时候,铃木善信才从梦中醒来,等他洗漱完毕后,英子已经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了小方桌上,然后跪在对面等他动筷子。
这是日本人的传统,丈夫没有动筷子之前,妻子是不能端碗吃饭的。
“英子,”铃木善信并未动筷子,而是瞟了一眼自己画的那几幅画,对妻子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写我画了几幅图,你看看能不能用你的思维,把它们串成一个情节,或者是小故事?”
英子朝他一鞠躬:“那你得给我一点提示。”
铃木善信沉吟了一会,说道:“我给你假定除了这两个士兵外,还有另外的两个人,也就是说一共有四个人。这个被拧断脖子的士兵在后,那个被刺中的士兵在前,他的前面,还有一个负伤倒地的人。”
英子心里一凛:难道凌风受伤了?
“很简单,”英子说道:“这两个士兵发现了目标,并开枪射伤了目标,当他们准备接近目标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扑来,先是拧断后面这个士兵的脖子。前面的士兵听到后面有动静,一回身,却被拧断后面那个士兵的人,用枪刺进了他的胸膛。”
铃木善信笑了笑:“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你的解释是,那两个人是同伙对吗?”
英子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那我要告诉你,如果受伤倒地的人,开始并不是在袭击士兵,而是先朝这个袭击两个士兵的人连开两枪,你怎么解释?”
英子惊愕地看着铃木善信,心里在想:难道凌风是来找我的,却被他的同伴发现,所以才被同伴开枪射击?但他是怎么知道我在上海?
女人的第六感通常是很准的,而一牵扯到情感上,就会变得十分愚蠢。
英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