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葭有多喜幸,有多感谢上苍,可想而知。
自此她便足不出户的安心养起胎来,一应吃穿用度全都自己出银子,让心腹去外面买了回来,半点也不肯沾建安侯府的,就怕方雪柔会从中使坏,哪怕如今建安侯府人人都称赞方雪柔宽和心善,对她毒害自己儿子的行为既往不咎不说,还为她求情,让她得以不被送去家庙,顾葭依然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来防备方雪柔。
皆因她知道,她的孩子是她的一切,方雪柔自然也是如此,如今摆明她的儿子威胁到方雪柔儿子的地位了,方雪柔还苦苦为她求情,让她留在府里又怎么可能是真为了她好,是为了近水楼台,谋害她腹中的孩子还差不多,那个贱人伪善的脸瞒得过别人,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只是顾葭不去招方雪柔,方雪柔却要来招她,顾葭都嫁进建安侯府大半年了,方雪柔主动来给她这个主母请安的次数也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今却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开始日日过来对她晨昏定省了。
这还不算,府里有什么事,也开始拿过来请示顾葭了,如此一来,方雪柔一日里大半的时间,倒都耗在了顾葭屋里。
弄得顾葭又是意外又是恐慌,不明白方雪柔到底想使什么坏,只能加倍防着她,她原就因有孕在身比以前更容易觉得疲累,更提不起精神来,如此一来,不过短短几日,便越发心力交瘁了,终于忍不住对方雪柔恶言相向起来,还让方雪柔滚,以后都不许再来脏她的地儿。
原以为方雪柔被她骂得哭着离开了,以后便不会再来自取其辱了,却没想到,第二日她又来了,不但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她是日日都被骂得哭着离开,日日仍一样过来,顾葭都快被她给折磨疯了。
又不能直接将她拒之门外,不然万一她去董无忌面前进了谗言,董无忌便又要将自己送去家庙该怎么办?如此情形下,顾蕴倒宁愿她真刀真枪的杀过来,也不愿再草木皆兵的时时防着她,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对自己使坏。
建安侯府人口简单,这样的事又岂能传不到董无忌耳朵里的,对顾葭越发不满越发厌恶之余,对方雪柔则是越发的怜惜越发的爱重,说她:“雪柔你又何必非要日日去自取其辱呢,哦,她以为她有了身孕,将来世子之位就是她儿子的,这府里就是她的天下,你也这样以为了?我既说过世子之位是咱们柏儿的,那就一定是柏儿的,她就是生下个活宝贝来,世子之位也轮不到她的儿子,你理她呢!”
方雪柔闻言,就含泪笑了起来:“能得侯爷这句话,我便是死,也心甘情愿,何况只是受夫人几句闲言冷语?且我也不是为了旁的,只是为了侯爷和侯爷的孩子,夫人如今身怀有孕,本是喜事,她却弄得如临大敌似的,只差连府里的一口水都不敢喝了,说到底,还不是防着我,毕竟这府里也就只有我才巴不得她腹中的孩子生不下来了不是?”
自嘲一笑,继续道:“可我若有那个心,当日又何必巴巴的为她求情,让太夫人和侯爷留她在府里养胎?我冷眼旁观不好么,不说从府里到家庙一路颠簸,极有可能把孩子给她颠掉,只说家庙那般清苦,她也极有可能撑不到生下孩子那一日啊!所以我才日日过去她面前做小伏低,就是想让她知道,我真没有害她之心,希望她看在我这般恭顺的份儿上,能放开心结,安心养胎,以免一个不慎,母子俱损,只可惜如今看来,收效甚微啊!”
“雪柔,真是难为你了。”董无忌一脸的动容,拥了方雪柔入怀:“只她既这般不识好歹,你也不必再委屈自己继续做小伏低了,打明儿起,就不必过去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跟谁摆她那夫人的臭架子,等孩子生下来后,她又还怎么嚣张与跋扈!”
方雪柔却娇嗔道:“侯爷又说傻话儿,妇人有孕时,脾气本就要比平常古怪一些,暴躁一些,当初我怀柏儿和松儿时,侯爷不就说过我性子越发刁钻,越发娇气吗,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根本控制不住,如今夫人自然也是一样。我既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打算明儿便带了松儿过去给夫人请安,也许夫人瞧得松儿天真无邪的样子,想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将来生下来后,也会跟松儿一样可爱,就彻底放下心结了呢?说到底,夫人虽性子急了些,心却是好的,人也单纯,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容不下我们母子了,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总得为自己和柏儿松儿的将来打算不是?”
到得第二日,方雪柔果然带了董松一道去给顾葭请安。
顾葭的态度也果然一如既往的不好,一见方雪柔的面儿便让她滚,在方雪柔温柔的吩咐奶娘抱了董松给她请安,口称:“松儿给母亲请安了。”时,也没有好脸色,直接冷笑一声:“什么母亲,我儿子还在我肚子里呢,哪来的这么大个儿子叫我母亲,何况我也绝不会承认这样先奸后娶的贱人生的贱种,是我的儿子,通通给我滚出去!”便喝命青柳撵人。
原以为方雪柔也会如以前一样,哭着落荒而逃的,不想她今日却转了性子,非但没哭着跑开,反而抱着襁褓中的董松好以整暇的坐下,笑着与顾葭说起话儿来:“夫人怎么就知道您肚子里怀的是儿子呢?就算是儿子,您就怎么能肯定您能平安生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