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兴一溜小跑进了厅堂,直接钻到他娘亲胡美人身边坐下,此时正巧苏充容在罚酒,大伙都看着她发笑,没人注意到光兴,只有胡美人低头问他怎么了。
“孩儿口渴。”
光兴跑的小脸通红,额头还有汗珠,胡美人就叫人去取蜂蜜水,自己取帕子亲手给他擦干汗珠,又哄他吃了几个馄饨,喝了一盏蜂蜜水。
正巧这会儿林木兰看见了他,便笑问是谁赢了,光兴常与元嘉一处玩耍,见林木兰多了,并不惧怕,笑嘻嘻回道:“孩儿出来时,还有四哥五哥七哥八哥,二姐姐四姐姐都在玩呢!”
众人一听,敢情就他和三公主输了,便都笑起来。
胡美人打发他回去,他提起一只酒壶,说要装蜂蜜水带着,胡美人想叫人帮他装,他又不肯,非得自己动手。胡美人一向宠爱他,也就没有再说,由着他了。
这边又要继续行酒令,等胡美人应酬过去,转头看时,那孩子已经回去了。
光兴志得意满的拎着酒壶回去,却见投壶已经分出胜负,正是四哥延寿拔了头筹,便把那壶酒也放到他面前。
延寿正在夸元嘉:“元嘉现在准头当真不错,刚刚也是差一点儿就投进了。”
“她不过是碰巧罢了。”延平见延福脸上少了笑容,忙岔开话,拉着他往外走,“五哥,咱们去割羊腿肉吧。”
元嘉忙追着问:“那我呢?”
延寿接道:“你就别去了,当心割着手,去哄五妹妹玩吧。”
元嘉一向乐意照顾弟弟妹妹,听见延寿这样说,便跑去喂明珂吃梅粥。
延寿看大家各有各的事忙,明琪姐弟折梅花还没回来,便提起光兴拿回来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旁边随侍的蔷薇看见,忙问是什么。
“是蜂蜜水,我拿进来给哥哥们喝的。”光兴扬起天真的小脸,份外讨喜的向着蔷薇说道。
蔷薇这才放心,没再拦着,只劝他们都吃些东西。
延寿暗地里给了光兴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举杯饮尽,只觉入口甜香,竟没多少酒味,便飞快又倒了一杯。他这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等明琪姐弟和延福延平两边人都到齐,他已经几乎把一壶蔷薇露都喝净了。
延平将亲手割下来的羊腿肉放到方几上,坐到延寿身边,立刻闻见一股淡淡的酒味,便压低声音问他:“四哥从哪弄的酒?”
他们几个年纪都还小,大人不许他们喝酒,只有延寿延福在重阳时得宋祯赏赐,喝了一盏菊花酒,延寿自此记在心里,大人越不让喝,他越想着,早跟两个兄弟念叨无数次了。
“嘿嘿,方才光兴输了,我叫他去厅中偷的。”延寿贼兮兮的附在延平耳边说了这一句,还给延平倒了小半杯叫他尝尝,又给延福倒了一整杯,到他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壶就已空了。
三兄弟都觉着这样偷偷摸摸的,别有一番意趣,紧张又兴奋的碰了一下杯子,便各自饮尽了。
延寿喝了那些酒,一时内急,跑了一趟净房,回来就觉得浑身发热,脱下了外袍,又叫延平陪他打双陆。延福玩这类游戏平平,便在一旁观战。
另一边明琪与元嘉在玩翻花绳,明珂则追着八哥重瑞和九哥光兴满地乱跑,明玥独个在旁,取了笛子吹奏,谁也没注意到延寿的异常之处。
此时堂中酒令行过,在座诸嫔妃各自都饮了几杯,脸上皆有绯色。林木兰听见东里间有笛声传来,一问却是明玥在吹奏,便笑道:“咱们坐在这里都能听见里面的笑闹声,难为这孩子竟坐得住,还能潜心吹奏,真是不容易。”还说要选一管好笛子送明玥。
魏充媛忙替女儿谢过,林木兰顺势便叫传了乐师演奏助兴,自己带头起身走到窗边向外张望,赏一赏红梅映雪。
她起身了,众人自然也都跟着起来,簇拥到窗前观赏,各自回想几句咏梅咏雪的诗,正说到热闹处,就见院中有内侍冒雪匆匆进来,到廊下与门边值守的宫人传话。
随即宫人进门回禀:“娘子,官家来了,命人传话说,娘子们不必出迎,只在堂中静候便是。”
这是宋祯体贴大家,怕她们从热烘烘的屋子出去,冷热交逼,感了风寒,林木兰就笑道:“知道了。”又与各嫔妃各自整理仪容,叫人去把孩子们带出来,一起在堂中等着宋祯进来,各自行礼拜见。
宋祯也是满面笑容,他先伸手扶了林木兰起来,又叫大家免礼,“这会儿朕得了清闲,听说你们在此欢聚,便来凑个热闹。”
“难得官家赏脸,妾等求之不得。”
林木兰笑着请宋祯上座,宋祯知道这本是她的座儿,就顺手拉她一起坐下,又让大家也各自入座。
等嫔妃们都入席以后,宋祯目光扫向孩子们,立刻发觉延寿有些不对,便将他叫到跟前问:“这是玩什么了?出这么大力气,脸都红了。”
延寿自己摸了一把脸,自觉滚烫,心里又心虚,便嘿嘿笑了几声,托辞道:“里间太热了。”
林木兰看他这样却有些不放心,将他叫到身边来,想看看他哪里不妥,谁知道这孩子一到跟前,身上就一股淡淡酒气传来,不由心下诧异。
宋祯就在她身边,岂会闻不到延寿身上的酒气,也猜到这小子不老实,八成是偷酒喝了,今日是冬至节气,他不想当众教训儿子,便插言道:“不用担忧,他这么一个壮健的半大孩子,能有什么事?必定是玩疯了。楚东,带四哥上楼去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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