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国公自成亲以后,为人处事有了很大变化。他以往在宫中,一则自己本身不受关注,从宋祯就对他淡淡的,别人更不会多表示关心,二则张淑容一向省事惯了,她从来没受过宠,只因与宋祯有些旧日情份,这才能在宫里顺顺当当活下来,便一向以不惹事不出头不沾染是非为立身根本。
康国公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便也被教导影响的低调无闻,宋祯不叫他,他便从不主动往跟前凑,与一众弟妹们见面时机又少,自然就显得游离于整个宫廷之外。
好在他娶了个出身世家、有见识的夫人。郭氏入门以后,渐渐摸准了他的脾气,便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尽量与弟妹们多亲近,也借故多入宫见见官家,请官家多教导。
一开始康国公是很抵触这种事情的。他没做过,觉得自己自得其乐的生活也很好,又知道生母是犯过大错的,不敢求爹爹多关注,心想爹爹反正不会亏待自己,也就不愿出头。
郭氏并没逼着他,只是讲些兄友弟恭的道理,说既然他们开府了,夏日里园中也有些景致,弟妹们都是在宫中长大的,若能接过来玩一玩,也是与弟妹们友爱的意思,官家听说,自然高兴。
反反复复磨了几回,才说动康国公与她一起进宫去提此事。果然官家和林贵妃听说此事都有高兴的意思,虽然只叫把几个皇子接去玩了一日,也叫他们兄弟亲近不少,宫里更是对他们小夫妻十分满意。
再加上宝和公主十一月要下嫁,郭氏就鼓励丈夫去瞧瞧公主府的营建情形,然后自己进宫的时候,顺便就能告诉公主。两边结个善缘,等公主下嫁了,也好兄妹亲近往来。
康国公因与宝和公主年纪相仿,幼时也在一起玩耍过,倒觉着比别的弟妹亲近,还真的去看了几回,并发现了些不足的地方,通过郭氏传到了宫里,最终又经林贵妃传到了官家耳朵里,得以改进。
宝和公主对哥哥嫂嫂感激不已,下嫁之后,果真与康国公府常来常往。
康国公体会到了好处,自然不似一开始那般抵触,于是郭氏就赶在冬至后进宫来,提起要再接弟妹们去府中玩,说是快到年了,也该叫入学的弟妹们松快一日。
元嘉和光兴一听嫂嫂此言,顿时都双眼发光,齐刷刷看向林木兰。
“看我也没用,此事得你们爹爹允准。”林木兰笑道。
郭氏就笑着回道:“虽是要问官家的意思,可娘子若能多劝两句,说不得官家应的就痛快了。”
元嘉立刻拉着光兴跑到母亲身边,仰着脖子求道:“娘亲,您就劝劝爹爹,让我和二姐姐三姐姐也去吧!”
“是啊,要是娘子不放心,我们就把陈国公主也请来,一同照顾弟妹们。”郭氏笑吟吟帮腔。
本朝惯例,公主初封美名,下嫁时即改封国公主,所以宝和公主如今已改称陈国公主了。
林木兰笑道:“难得你和二哥有这番心思,我必会转呈官家定夺。不过昨日四哥和七哥犯了点错,这几日,恐怕官家不会放他们出去。”
光兴一听此事就心虚,立刻耷拉了脑袋,不敢出声了。
郭氏并不多问,只谢过林木兰,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告辞,说要去看望张淑容。
林木兰让元嘉代她送客,心里暗暗称许郭家的家教,这位新夫人果然很是不错。
当日宋祯并没过来,林木兰也不急着问他此事,等了两天,宋祯再来的时候,才提起郭氏的话。
“……这孩子真是有长嫂风范。”林木兰由衷称赞一句。
宋祯也点头:“论起本朝名门,郭家自是一流,房头虽多,却皆不失世家本色,等琪儿她们到了年纪,朕还想从郭家再挑一个女婿。”
这是宋祯外祖之家,他既信任又称许,郭家自是长盛不衰,明琪能嫁个郭家儿郎也是好事,林木兰暗自把这事记在心里,又问宋祯的意思,同不同意孩子们出去。
“既然二哥他们有心,就让孩子们去吧。从小都困在宫里,也是可怜,朕小时候还常想法子溜出去玩呢!”
林木兰好奇:“官家是怎么溜出去的?”
宋祯笑道:“与舅舅郭玘一同出去的。”
郭玘是先太后次兄,与先帝亲厚,时常入宫伴驾,曾偷着带宋祯出去玩了几次,虽然回来后被太后责备,却有先帝帮着说话,倒也没有怎样。
宋祯想起这段记忆,心情越发愉快,干脆连女儿们都许了同去,只除了年纪最小的五公主,其余都准了。
“不过还得等四哥和七哥受过了罚,才许他们去。”
林木兰应道:“妾知道了。”
宋祯既然准了,她这里也得做些安排准备,除了通知康国公府,还要准备些赏赐送过去,以及随行人员、进出时间都得事先有所安排。
郭氏得了信儿,就进宫与林木兰商议,将日期定在了下次旬假十一月三十那天。
孩子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无不万分期盼,等到了那一天,早上起来看见外面阴云密布、北风呼啸,元嘉还有些担忧,深怕天气不好,就不叫他们去了。
好在林木兰知道郭氏妥帖,又有陈国公主也在,便只叫他们多穿衣裳,等孩子们到齐,康国公夫妇也亲来迎接后,就安排蔷薇和马槐随侍,送孩子们出宫去玩了。
陈晓青送走了孩子们,就进了长阳宫东暖阁与林木兰说话,“平日里嫌他们在左右烦,今日都走了,又觉太冷清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