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祯不作声,也没有要喝粥的意思,韩芊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冷淡的样子,愣怔了片刻之后,才面带委屈的问:“是妾说错话了么?”
“没有,我一时出神。这些日子我心绪不佳,冷落了你们。”宋祯眼睛看着韩芊雅,眼神里却没有她,“皇后突然离我而去,我实在……”
韩芊雅闻言黯然,垂下眼睫,道:“妾知道官家的心思,妾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宋祯轻叹一声:“不要说这话,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顾二哥。”
韩芊雅立刻抬脸,满眼不舍望向宋祯,却还是顺从的起身,道:“妾告退,官家若是闲了,别忘了来瞧瞧二哥。”
宋祯点点头,示意梁汾送她出去,转头就打发人传了彭娇奴来侍寝。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大内。太后轻轻舒了口气,韩芊雅把儿子抱来看了整整一夜,于贵人冷笑一声早早睡了。
林木兰是第二日早上知道这个消息的,告诉她此事的人,正是于贵人。
“我本来以为,太后如此看重你,你就要出头了呢?谁知……”于贵人轻轻叹息。
林木兰低头不语,于贵人又道:“你也别太老实了,这宠爱啊也是可以争来的,千万别以为只要勤勤恳恳就够了。”
真是奇怪,她今日怎么不追问圣人的事了?还撺掇着自己去争宠,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林木兰想不通,便不接话,只做怯懦样子给于贵人看。
于贵人说了几次后,见她无动于衷,又说:“过日子总要向前看,不要因为见了不该见的事,便畏畏缩缩不敢走了,那样可怎么过以后的日子?”
林木兰面露诧异,道:“贵人怎么知道……”
“你这样子,谁看不出来呢?我知道你怕连累我,不敢与我说,可你若不说,我又怎么能帮你呢?”
林木兰便又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来,犹豫半晌之后,道:“您还是别问了。”说完便转头跑了,等晚些时候官家来到,便将这些日子于贵人说的话都告诉了梁汾。
梁汾回去禀报了宋祯,宋祯指示道:“你让她躲一躲于贵人。”
林木兰很听话,此后于贵人再到庆寿宫,她都不给对方机会单独与她说话。几次之后,于贵人不再借故接近她,反而常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林木兰却无暇顾及了,眼看到年底,太后这里管着后宫诸事,忙得不可开交,她也被分配了很多任务,要常帮着杜鹃跑腿,与六尚、尤其是尚宫局打交道。
另一边宋祯始终只宠爱彭娇奴一人,对韩芊雅不冷不热,甚至一直不曾踏足莲华阁,只隔个十天半月才叫人去抱一次皇子来见,也在宫中引发了不少议论。
韩芊雅倒是安之若素,一点失宠的颓然都没露出来。
于是宫里一直风平浪静,直到过完年,三月里有大臣上书请立皇后。
“韩娘子是相门之女,又生育了皇子,按理要再立皇后,是应该立她的吧?”陈晓青悄悄跟林木兰嘀咕。
林木兰想了想,摇头:“恐怕不会。”官家如此冷落韩娘子,太后对她也不信任,又怎么会立她呢?
陈晓青就问:“那还会有谁?”其余人等出身都低,入宫时日也短,更无子女,怎么看都是韩娘子胜出啊?
林木兰也不知道,但宫中的平衡和宁静无疑是被打破了。
没多久,她们就听说官家搁置了立后一事,却给张才人和彭娇奴分别进封一级,张才人升为美人,彭娇奴升为才人,同时柳晨也被封了贵人,只有韩芊雅和于贵人纹丝不动。
于贵人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了。再见林木兰的时候,便拉着她的手笑道:“妹妹以后出头了,可千万别忘了我。”
最近梁汾都不再问她于贵人的事,林木兰便也不与她多说,只回了一句:“贵人莫说笑了。”
谁知没过多久,宫内就有流言,说当日圣人崩逝另有内情,曾有人亲眼见到圣人是为人所害,这个“有人”暗暗指向林木兰。
“太后明鉴,奴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一字半句都没有多说过。”林木兰跪在太后面前为自己辩白。
太后道:“起来吧,我知道不是你。不过这股风凭空而来,总要有去处,既然牵扯到你,你便跟着宫正司的人一起去查查吧。”
林木兰领了命,之后就跟在王丽娘和两位司正身边去调查流言的源头,谁知查来查去,这流言都不过是在低等宫人和内侍之间流传,谁也说不清从哪里传出来的。
大家正没头绪间,彭娇奴查出了身孕。
太后刚高兴了两天,彭娇奴那里就出了事。她身边一个宫人于苗儿失足坠井而死,所坠之井与吕月娘是同一个不说,还有人指认,当日吕月娘出了坤宁宫,就是与于苗儿一同向北去了。
宫正司带人去查,在于苗儿住处搜出了一封信和一个包起来的布偶,布偶上写了向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上面还插满了针。
亲眼见到布偶的林木兰吓的腿脚发软,同去的司正蒋蕊儿也是面色苍白,带着包好的布偶,就与林木兰一起回去求见太后。
太后见了布偶和信也是面色凝重,当下就安排人守好了彭娇奴的住处,又请了宋祯过来。
林木兰虽然没有看见信的内容,但前后一联系,也大致能猜到信上的内容,她实在不想再知道一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便悄悄随着出去传话的杜鹃退出了寝宫。
可她到底也还是没躲过去,官家进了太后寝宫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