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载着安浔黎曼曼直接往大学城方向开去。
今晚她们约好买完衣服之后一起回寝室商量一下生日宴当天的搭配过一过礼仪流程的,这个安排看来并没有变。
后座上,黎曼曼坐得很紧绷。
她偷偷摸摸观察身侧安浔的表情,因为坐姿僵硬到后来背都有些疼…
安浔一直望着窗外。
原本黎曼曼以为她会表现得很生气或者很难过,至少会显得冰冷,但是都没有。
安浔很平静,她并没有板着脸,只是那样沉默着,观察久了,让黎曼曼感觉其实她内心其实也同表面上一样淡然,就像之前冷着脸说出那番绝决的话来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这样的安浔让黎曼曼有了搭话的勇气。
车子开出半个小时候后,高速的风景看无可看,黎曼曼清了清喉咙试探道。
“小浔,你在生气么?”
车里很安静,司机师傅没有听歌的习惯,空调暖风吹出嗞嗞的声响,安浔回过头:“没有。”
黎曼曼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
“…那,你是要跟洛洛的哥哥分手了么?”
这个问题她纠结很久了,一直想着如何用更婉转的方式表达,当然这并不容易,结果临到说出口的时候还是这样半点修饰都没有的挫样。
安浔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黎曼曼的脸,看她紧张又微微担忧的模样,两秒之后居然咧嘴笑了。
“怎么会?”
她笑得很轻松,一副她想多了的表情,甚至扬手拍了拍黎曼曼的肩以示安慰:“放心,我们不会分手的。”
他们不会分开,至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分开。
所以在黎曼曼的眼中刚才他们的状况很严重么,是了,可能在普通人眼里那已经是惊天动地的一架了,毕竟平时黎小曼曼跟裴钊打个电话都从来是和颜悦色轻声细语的。
黎曼曼在安浔的笑容中有些迷茫了。
她并没有被她安抚到,因为她着实不知道安浔现在的想法。
而且她觉得安浔可能太乐观了,她认为会不会分手和实际会不会分手本也并不是一回事,黎曼曼想起之前车快开时她偷偷透过车窗朝霍城瞄去的一眼,他的脸色其实很糟糕,他并不是不生气的…
黎曼曼觉得自己不该太过介入安浔的感情。
只是她这样的状态又让她很担忧。
一个人如果她真心喜欢另一个人,怎么可能随口说得出那样的话呢?
不是应该开开心心认认真真,便是真有什么不高兴的都该等到心平气和之后慢慢化解么,又怎么可能舍得对方那么伤心呢?…
“…小浔,你真的喜欢洛洛的哥哥么?”
黎曼曼心口有些堵,都好像受了委屈的是她一样,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
当初的确是霍城拼命追的安浔,可是黎曼曼也一直觉得安浔本人也是有意的,所以甚至在严师兄曾经几次旁敲侧击提出让她帮忙牵线搭桥的时候她都回绝了。
当时严师兄还调侃过她不帮师兄帮个外人,黎曼曼自己却知道不是的,她一直帮的是安浔,她只支持安浔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如今…
这个问题有些逾越了,安浔依旧望着黎曼曼的眼。
她的眸光专注起来的时候瞳孔看着很深,那抹黑色似乎比一般人的都更大更冷,她望她一会儿,轻轻莞尔:“喜欢啊。”
她说,我很喜欢的。
说着这样的话时,安浔神色轻柔。
只是那样的轻柔那样的话,她却并没有当着对方本人说,她明明说着喜欢,先前对着那个她声称很喜欢的男人的时候,她却一副恨不得把人逼疯逼走的架势!
“那为什么…?”
黎曼曼急急开口,她觉得安浔云淡风轻的都有些不正常。
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这样呢,说出那么过分的话?
为什么呢?…
安浔想了想,那一刻眸光落在前方,幽然看不清里头的模样,片刻她缓缓开口,说因为这是考验。
“是我们都必须经受的考验。”
话落,她偏头再次望向了窗外。
那里天空聚着一层灰蒙蒙的云,下方是行道树墨色的绿,安浔脸色很白很白,映成窗玻璃上一团浅浅雾气,黎曼曼看着她,张了张嘴又闭上,到底没有把话题再接下去。
考验?
是指用伤害来考验感情?
黎曼曼想不明白,也完全无法体会这样的心情,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一日的不欢而散后,不出几日,裴家老爷子的生日宴如期而至。
——
像裴老爷子这样早年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晚年一般都会彰显出类似于国家领导人一般睿智又雍容的气质,举手投足都风雅淡薄得不得了。
当然熟知这类老人的人都知道,越是这样的老人家其实越是享受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感觉,甚至比起年轻的时候更甚。
他们不希望被时代淘汰被年轻人遗忘,想要继续待在那个最尊荣的位子接受众人膜拜,而这一场生日宴行的就是这个目的,把深居简出的老爷子再次迎到众人的视野里,让他得以和追忆往昔审查小辈,再过把当家做主的瘾,也算是遂了老人家半生夙愿。
裴老爷子有这样的诉求,下面当然也有不少人上赶着满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