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宁道务与诸女在街巷间游玩之际,裴先落脚的客栈里。
实际上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有宁道务安置的人手,监视裴先,只要他离开房间,便会有五到十人以各种方式跟踪监视他,在查明陈思承谋害麻爷的那些证据是否属实前,这些监视只会更严密,而不会有所松懈。
不过,李闲和宁道务离开后,裴先并没有什么动静,一如平常呆在屋子里,悄无声息,点燃的灯烛也已经吹熄,似乎他已经打算躺下歇息了。
监视的人丝毫没有放松,客栈外头的,里头的,都在盯着,直到时间过去半个多时辰,天色黑沉,几乎可以确定裴先已经睡去,这时候监视的强度才稍有放松,几个相熟的才凑到一处闲聊两句关于明日宁无瑕和李闲大婚的事情。
便是在这个时候,一道融入夜色中的黑影陡然从客栈房顶翻落,迅如狸猫般从那敞开的窗户飘入了裴先的房间。
整个过程黑影都如同一缕轻烟,若不注目仔细观看,根本看不清楚,其动作之灵敏迅捷,都快得不可思议,一众监视的人都忽然不知已经有人潜入了裴先的房间。
灯火俱黑的房间里,借着外头朦朦的光亮,一道漆黑的影子倏忽出现裴先的床头,明晃晃的宝剑带着渗入人骨髓的冷意,横在卧倒床榻上的裴先脖颈间。
“裴某约你来此,是有消息可助你得偿所愿,如此相待,似乎有些过分了。”床榻上,裴先眼睛全睁,面容平静,丝毫不显慌乱。
而那几乎融入夜色中的黑影冷哼一声,用嘶哑的嗓音道:“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动手!”生硬的语调,满含着刻骨铭心的杀意!
“我几经安排好了,到时间自会有人通知你,你只要在广州静候便是。”裴先似乎在向黑影描绘一个充满诱惑力的远景。
黑影冷冷道:“杀不了他,我便杀你,你最好不要骗我!”
裴先道:“那事上我也是被骗的,我们的目标一致,你尽管放心便是。”
信誓旦旦,一切尽在掌握。
黑影没有再说什么,陡然收剑,劲风鼓动,人已然从原地消失,再次化作鬼魅一般从窗口蹿出,掠上房顶,顷刻没入黑夜,无影无踪。
暗夜里,房间中,裴先躺在床榻上,双眸在黑暗中闪闪放光,唇角两撇小胡子都诡异的抖动着,良久,他悠悠道:“该是离开岭南的时候了。”
这不是叹息,而是一种一切都如愿所偿后的感慨,裴先的身上笼罩着一层莫名的诡谲,风云涌动之时,这个人又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夜,转瞬而逝。
晨早,朝阳凌空,晴空素净,白云淡扫,一个无比晴朗的日子,也是李闲与宁无瑕以及平儿、沈怜、鱼红秋大婚的日子。
气氛从清晨起来便很热烈。
宁家山城张灯结彩,人人都是忙碌的脚打后脑勺的感觉,但人人的脸上也都掩饰不住的透着欢欣和喜庆的味道。
这种欢快自然也传染到整个钦州,大清早的,便有人放鞭炮,却是先宁家一步表示庆贺,这日钦州的多半生意都是暂停的,只有酒肆茶楼大门敞开,热闹的几乎可以掀房而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大婚的开始。
日头便是如此移到正空,又移向西面,时间与金乌一并向前,黄昏便降临了。
翘首以待的人们纷纷涌向宁家山城,今日的娘家便是这里,宁家那位仙女小姐还有三位妾室,都是在这里等候新郎官的迎娶。
至于新郎的喜宅,却是就设在钦州城,在钦州刺史府。
目下的钦州刺史乃是宁琚,也就是李闲未来的岳丈,而将刺史府作为李闲的喜宅,内中的深意再清楚不过,就是这新女婿将是宁家名正言顺的下一任话事人,钦州百姓或许不明白这层意思,但宁家的人以及依附于宁家的溪峒酋帅、部曲豪户,却是都清楚无误接收到了这个信息。
这自然是让他们无比震惊的。
无论是宁原悌还是宁道务,接任宁家话事人,他们都不会意外,但他们唯独没有想到宁家竟会让这么一个外姓的女婿来作接班人,而且还无人提出异议。
当然,震惊之余,他们也都会进一步进行思考。
李闲的声名如今整个岭南都是响彻的,不光是卜南帆案、张阿珠案和冯大庆案,与杨重隽、李千里一干人的周旋,端午阴谋当中所充任的角色,尽管最终结果不是尽如人意,但这个深得冯君衡看重的年轻人已经是岭南官场无法忽略的一个存在,许多人甚至还联想到了昔日冼夫人的夫君,高凉太守冯宝,李闲娶了宁无瑕,兴许不出两代,岭南便会出现另一个可以媲美冯盎的岭南王,也是说不定的!
不管怎样,李闲与宁无瑕的婚事是已经无可阻拦的大势,宁家对此是孤注一掷,更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层原因,至于其余依附宁家的人则是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其结果都是接受,而且很显然,明显是看好这场婚事的人居多,在昨晚钦州城上演一幕脑后浮金轮、千人跪当堂的壮观景象后,这事情已经传扬开,李闲与宁无瑕乃是天造地设、神仙下凡的一对,也成了民间公认的事实,所以大婚当日,来宁家山城送上礼物的溪峒酋帅络绎不绝,而且礼物之重、态度之恭,都是超乎人想象的!
正如宁道务和苏云瑞所预料那般,他们的推波助澜,昨晚的金轮异象,都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