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妲己主意已定,‘春’荷也便安心许多,总不用再时时悬心,刻刻提防着了。
娘娘这许多日子,简直就是步履维艰,现下根基虽然尚浅,却也是稍稍有了一争之力。
总不好一直等着对方出手,这只听说过有千日里做贼的,不曾听过有千日防贼的,总也要出手一次,让敌人去防去挡才是。
心下有些微微‘激’动的凑近了去听妲己的吩咐,听着听着,面上的喜‘色’便被震惊所代替了。
及至后来,连牙齿都忍不住开始一直磕打了起来,眼睛睁的大大的,险些便要看到白眼仁了。
“娘娘,您当真要这么做吗?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待妲己说完,‘春’荷便忙忙的提出了疑问,话语中隐藏的全是不赞同。
“‘春’荷,此事只能如此,本宫想要从中完好无缺的‘抽’身,断然是不能的,但是你也不需担心,本宫了解大王,以大王的心‘性’,若本宫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他第一个便要疑心本宫,只有如此‘露’出些不当,大王才会安心。”
这世上很多事,越是聪明人去做,便越是输,就是这么个道理。
聪明人做事面面俱到,恨不能样样求全,却忘了胜败不只是在事上,还在于人上,人心会思,不留一线,便会生隙。
“万望娘娘考虑周全,若是娘娘真的觉得可行,那么奴婢听命行事就是了。”
‘春’荷虽心下惶恐,却深知妲己聪慧,自己是万万不能及的,只要妲己不是急恼攻心,那么自己便不需过于担心。
“嗯,本宫主意已定,便这么办吧,只是须得万分小心,切不可让人起了疑心,否则巴巴的做了许多事,到最后前功尽弃不说,自己恐都脱身不得。”
“是,娘娘,奴婢谨记了。”
折腾了这许久,妲己也很是乏累,却担心帝辛来跟自己说日间的事,便不敢真的去睡。
只是沐浴一番,解了解疲累,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坐在书房里练字。
这千头万绪的,搅的妲己头一跳一跳的疼,只得不停的写些大字来平稳心绪。
(静)父亲真的要支持姬发吗?也不知陷进去多深了,还能不能‘抽’得出身来?
不行,不可以烦躁,自己一定要一点点的‘抽’丝剥茧,找到这背后的人,将冀州从悬崖边拉回来。
嘴上这么嘀咕着,心中却是静不下来,索‘性’将纸团了,丢弃一旁,重又展开一张新纸。
(悟)帝辛之前是不看好殷洪的,那日与自己‘交’谈,也不过是说了些姬发和羽皇贵妃的琐事,怎得便会突然生了这样的心思,竟等不及的去寻姜王后说了。
不行,自己不能再‘乱’想了,不拘如何,殷洪能登太子之位便是好的。
这悟既悟不得,便多想无益了,嘶,这新写的全无神韵的大字也被撕了去。
(等)自己能等得,这帝辛的圣旨却是等不得的,一旦圣旨下达,便是木已成舟,再难更改了,自己说什么也是不能允许殷洪跟沈家扯上关系的。
沈尚书是攀附姬发之人,便是这殷商江山的罪人,是‘乱’臣贼子,叛主之人,殷洪那般豁达的人,是决计不可以被这等小人玷污的。
哎,自己这心是怎么了,端的是静不下来,妲己有些气恼的将纸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了。
深呼吸,自己要冷静,冷静,一定不可以‘乱’了方寸。
伯邑考说过,再最烦躁的时候,莫若闭上眼睛,放空自己,感受风的气息,‘花’香的意境,便能够接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祝福,得到大智慧。
这般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只肆意的倾听鸟叫虫鸣,当真让人连心都是暖洋洋的,仿似如微风一般自在洒脱。
呵,妲己忍不住轻声笑了,伯邑考倒真是个妙人,愣是要羽化成仙的修为,伯邑考。
伯邑考?
(若然在手,双手奉上。
若是败北,唯祈相忘。
故人心悬,万望珍重。)
想到伯邑考,便不免想到今儿哥哥来,替伯邑考带给自己的话。
大王出尔反尔,‘欲’留下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又岂会不知。
这般处境,不是该迫切的寻找助力,四处想法子活动,或者是打探消息吗。
既然跟自己已是盟友,便是硬‘逼’着自己跟帝辛进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为了有人在西岐钳制住姬发,自己也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可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只是担心自己,若是败北,唯祈相忘,唯祈相忘吗?
妲己不觉落下泪来,自己前生处处以姬发为依归,不也是这般傻,什么也不要,事事只念着他,惦着他吗。
可笑今生才觉察到,原来自己只顾将心向明月,却不料背后有着太阳一直照耀着自己,逆了光,虽温暖了自己的背,却是更耀了月亮的眼。
让自己以为那炫目的五彩霞光是月亮所赐予的,却从未曾想过回头看看,哪怕回上一次头,也会发现,月亮原来竟是不会发光的。
越想越痛,竟至难以呼吸,自己对伯邑考,没有那种情分,确是注定要辜负的。
心下微苦,字也写不下去了,索‘性’早早便躺下了。
因恐帝辛会来,早早的打发了‘春’荷去前殿附近守着,若见到帝辛起驾,便赶了回来叫醒自己。
却不想一觉醒来已是大天亮了,太阳都已升的很高了,妲己估‘摸’着,怎么也是卯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