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里,烛火晦暗不明的摇动着。
柳青元狼狈的躺在木床上,听着烛心爆裂的声音,仿佛自己的血管也爆炸开来。
吱呀,一声门响。
“夫君,你来了么?”柳青元努力支撑起胳膊,扭头望向门外。
“王妃啊,哦不,是罪人柳氏。王爷如今可是在前院成亲呢。奴才也服侍了您这么多年了,要不要奴才带您去看看?”
柳青元不明白,自己平日信赖有加的侍婢幼橘,怎么如此面容狠恶。
可是,此刻的柳青元已经没有时间去在乎这些了。
她要看她的夫君,明明数十年里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怎的他却一句话也不信自己。
“幼橘,你要信我,我没有背叛夫君。我是被下药了。”柳青元流着眼泪,沙哑着嗓子。
“奴才的好小姐诶,您还是少说点话吧。往日王爷夸您的嗓音如同黄鹂一般,如今可是比入土的老太太还不如。”幼橘自幼陪伴在柳青元身边,却从不是忠心柳青元的人。
柳氏青元,正四品太常寺少卿柳永道嫡长女。幼时生母早亡,柳永道称心如意的娶了挂念多年的表妹为继室。
所有人都以为柳青元是幸福的,虽然爹爹不疼,可与继母、嫡妹都相处的极好。甚至,连嫁人也是十里红妆,夫郎翩翩!
其实,不仅是外人这么想,柳青元曾经也是这么觉得。
柳青元虽然本性纯善,却也不傻。幼橘如此讽刺的声音,柳青元似乎明白了这些年她看似繁花似锦的人生里,为何有那些波折和腐朽。
她这一生都是活在被算计中吧!
柳青元没有斥责幼橘,只是粗重的喘着气儿。
也许,也许奶娘是唯一的好人,柳青元自欺欺人的想着。
“容嬷嬷,可来了?咱们一起带着可怜的小姐,去池塘边看看府里是如何的张灯结彩!”随着幼橘的喊声,一个衣饰华丽的老嬷嬷也出现在了门前。
“奶娘,元儿委屈!”柳青元希冀的看向容嬷嬷。
就像小时候那样,柳青元期待着容嬷嬷用她慈爱的怀抱,去安抚她。
柳青元生母早亡,容嬷嬷在柳青元的心里和亲娘没有二差。
容嬷嬷抬了一下眼皮,并没有搭话,只是沉默的和幼橘一前一后的将柳青元抬了出去。
柳青元自那日被奴才们发现床上睡了不该有的人后,就被城阳王下了药。形容枯瘦的柳青元,着实没有几斤几两。
容嬷嬷和幼橘一同抬着柳青元,不是心善,不是忠诚,而是要见证柳青元死亡的最后一刻。
趴在池塘边低矮假山上,柳青元在城阳王府数十年,也不曾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能轻易看到前院的一举一动。
“夫君,你好狠啊!你为何不听元儿辩解呢?”柳青元的眼泪早已哭干。
听着热闹喜庆的声音,还有满目的红色绸缎双喜,柳青元的双目竟然留下了血泪。
容嬷嬷和幼橘对视一眼:“小姐啊,这大喜的日子,流泪可不好。不如,咱们借着塘边的水,洗干净了罢。”
说完,两人便不容柳青元反抗的,将柳青元直接按入水中。
身心疲惫的柳青元,四肢都被辖制住,连挣扎几分也没有力气。
幼橘和容嬷嬷看着不停冒泡的水面,面色不动。
“奴婢的小姐,别怪奴婢心狠。这是夫人和小姐的安排。您就是做鬼的也得找对人。”
“您当奴婢们是贴身的心腹,可奴婢们在您还没出生时,就是夫人的人。也怪你那早死的娘,手段不行,却非要占着夫人的正室位子。这不,才平白连累您。”
“您当您幼时体弱多病是为何?那是奴才从夫人那儿拿的药,特意折腾您的。若不然,您这先夫人留下的嫡小姐如何会信任奴才和夫人!”
“您真当王爷是爱慕你的?错了,王爷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二小姐。”
“对了,您曾问奴才为何宫里的淳妃处处为难您?奴才那时候不说,是为了让您继续蠢下去。现在奴才告诉您,这淳妃娘娘也是爱慕着王爷的!王爷在外人面前,对您一向是宠爱有嘉,您这块招摇的挡箭牌能不被娘娘憎恶么?说起来可惜,要不然娘娘,小姐您肚子里的那孩子也不会掉。”
“小姐,您该事事都明白了。那您就去死吧。”容嬷嬷感受到柳青元最后的挣扎,恶狠狠的按着柳青元的头浸在水中。
终于,水面平静了。
幼橘冷着脸按着柳青元的脉搏,确认柳青元已死,双手一抬,直接将柳青元扔到了湖中。
柳青元短暂的二十年人生,就这么消失殆尽。
其实,柳青元并没有死去。换句话说,柳青元还没有魂飞魄散。
柳青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沉入不深的池塘底面,面无悲色。
“救命啊,救命啊。王妃投湖自尽了。”幼橘和容嬷嬷不知道柳青元身魂脱离的状况,自顾自的四处奔走着,面色悲痛。
柳青元静静的飘在幼橘和容嬷嬷的身后,不死心的想看看那个凉薄的人,对她还有没有半丝儿的旧情。
“王爷,柳氏沉塘自尽了!”容嬷嬷绕了好几圈,才汗流浃背的跑向主院。
大红喜袍的城阳王,意气风发,喜气洋洋。
“不知廉耻的贱人,闹事儿居然闹到了喜堂上面了。不必管她。明儿再去打捞!”城阳王皱着眉头,转身离去宾主尽欢。
“昱郎,白头相守,尽是笑话一场。君既无情我便休。从此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