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后来传开了,大家害怕,就将那个矿井埋了。”门老头简短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似乎不愿多谈。
“真的要去?你们会后悔的。”他虽然叫我们开价,可这才刚眨个眼的功夫,就还是不情不愿的说。
“带我们去找那个老矿井吧,门老先生?您放心,我们都是很好的阴阳术士……”
我看他很怀疑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就撒起了谎,之后想到他自己就是个江湖骗子,怎么会吃我这一套?看来要秀点真功夫了。我忙说:“您别不信,要不让身手最差的侍卫给您露一手?”
门老头看我说得胸有成竹,也好奇地说:“你们真有本事啥?可别把我这点家当给搞散架了。”
我看他答应了,忙点头说:“您老就放宽心吧,这样,不会坏任何东西,我们给您来个‘影分身’怎么样?”素来不看火影的我,情急之下也只好乱入了一个招数。
张弦倒是聪颖,趁着老头没注意,忽然一个疾冲来到他身后,他爆发力惊人,比常人是快多了。门老头吓了一跳,说活了一辈子,除了矿井底下那个死人,这是生平第二次见到玄奇的东西,看来鬼神之说不能不信,迷信科学也是虾扯蛋云云。
我心里对他感到有点抱歉,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们耍手段,硬生生掰弯了一个老直男,他以后的日子是灰暗的。
“阿房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处?输家赢家都变成了土。”他随口念了句诗词,我听着味道不太对,回味了好一阵才记起来,好像是被他改过的《山坡羊》,不伦不类的,不过倒也野性自然。
我又紧着问了句,他却变了卦,死活不肯答应。朱子豪扬言要杀他,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说两条路你选一条吧,他这才妥协了。我心想猪老板你这样是不是过了点,在阳面上就喊打喊杀的,以为还是旧社会?
路上我们尽量让他放松心情,这门老头谈兴来了,又是各种神神叨叨的怪事不绝于耳,我们听着也感到新奇,权当是听故事解闷。他领着我们往山里走,人烟越来越稀,最后竟是一个人也看不见了,到了真正的荒郊野岭。
我对他感到特别佩服,走这么长时间的山路,我这个年轻后生都受不了,他七十多的大爷居然还撑得住,看来那个旅馆老板说他身体硬朗,不是开玩笑的。
“金沉于地下,所以矿井都在谷底的矮坡上,一来防止下雨泄洪灌水进去,二来沟底地势很低,更容易找到金矿。当年我父亲和他的那些同事光是在这一带,就挖了十几口矿井,主要是因为那时候技术不到位,矿井不能挖得太深,容易坍塌,一旦矿脉横走时间长了,就要重新定位置打井,就怕发生矿难,又要死人。”
“就是这里。”他跺了跺脚。
我们赶紧勘察了一下,发现这里根本就看不出有打过矿井的痕迹,毕竟六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人们办事又实在,老坑都夯实过,现在重新开挖怕是比第一次打井还要困难,老痕迹被时间掩盖了,再正常不过的。
朱子豪拿出了他的装备,这回他倒是舍得下血本,连全自动精密探矿仪都买来了,据他自己说花了六万多。开动机器调频后,居然勘探出底下果然埋着金矿,我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对金矿特敏感,马上就想到了岩金矿脉,想到了我三叔。
我们开始挖掘,将表层土去掉半米以后,下面的土质变得密实起来,特别硬特别难挖。没办法,只能打洛阳铲,接白蜡杆,往下探了三十多米,白蜡杆都不够用了,才打到了软底子,下面不是泥沙,就是软土,甚至有可能是空的。
不管怎么猜测,结果都将在洛阳铲带上来的一捧土上面见真章,我盼望着千万别是血土,那就真麻烦大了。
我们迅速提铲子,一边提一边拆下白蜡杆,等铲子带上来一看,却让我们都感到很沮丧。洛阳铲上面的土,是被烧过的火灰,说明在这么深的地方,才刚刚到当年矿井的底子而已。
门辅仁倒是挺乐观,忙笑着说:“没错,就是这里!这是我们以前烧过的纸钱,有些还是我打的呢。”
我知道他说的打纸,是将称好的土纸钱用铜钱印和桃木锤印上铜钱图案,按老说法,纸钱必须打过了才能烧,否则祖人在阴司用不上,是为不孝。但有一样不用烧,那就是皇裱纸,也叫黄裱纸、黄表纸,那上面画了各种吉符,但是价格比较贵,而且是敬神用的,给祖人用也只能在椿台上用贡烛点了,烧个几张做祷告,相当于拜祭祖先神,求保佑子孙后世平安顺利。
皇裱纸绝对不能在堂屋里当纸钱烧给祖人,这样做的话,老一辈人会觉得不伦不类,乱了尊卑,有咒骂祖人、得罪神仙的意思。我经常看到电视剧里大把的烧皇裱纸,那其实是编剧导演什么都不懂,以为皇裱纸烧起来烟子细,既环保又图方便,其实是在瞎胡闹。当然,要是不拿它当回事那是可以随便烧,但心中没有敬畏之情,怎么去沟通天地,修为自我呢?又怎么寄托思念之情呢?
门辅仁他们当年之所以烧纸,是因为地下埋着的是老秦人的祖先,被他们惊动了,所以深感不安。
之所以要打纸钱而不是只管烧皇裱纸,因为皇裱纸那只能烧个几张给天神地鬼,用意在沟通天地。这不是迷信,往深了说,是中国人的文明根基,道德lún_lǐ所系,是一种对自然宇宙的敬畏之情和自我意识及自我定位的彰显,不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