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爷轻笑一声,说道:“我不疼你,还能疼哪个?你祖父一把年纪了,也呼风唤雨,这会子,若没了你,就成孤家寡人了。”
柳檀云闻言也笑了,见柳二太爷领着柳沙进来,便忙迎了过去,瞧见短短两年多不见,柳沙比早先衰老许多,心里一时又感慨良多。
柳沙来了,又在柳太夫人灵前痛哭流涕,见了柳老太爷,兄妹执手又哭了一场。
柳檀云见柳沙也没有多少精神跟柳老太爷说话,便忙叫柳沙的儿子宴知秋扶着柳沙歇息去。
傍晚,柳沙又出来与柳老太爷、柳二太爷说话,问起柳太夫人临终可有遗言,柳老太爷、柳二太爷都答不出来,柳沙见此,知道柳太夫人过世没个人在身边,又忍不住痛哭一回。
柳檀云在一旁陪着,心想这可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听人说吕氏病了,便又叫人请了太医给吕氏诊脉,晚间,待要回自己院子里歇着,又记起吕氏生病一事,因对柳沙痛哭之事有些感慨,便又去了吕氏那边,瞧见吕氏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便道:“母亲今日吃了太医的药可还好?”
吕氏哼哼唧唧,眼神闪烁,只不肯回话。
柳檀云又道:“那母亲就好好歇着吧,府里的事有我呢。”说着,就要起身走人。
吕氏忽地出手拉住柳檀云,瞄了眼画扇,叫画扇去守着门,就对柳檀云道:“檀云,这会子你可得帮着母亲,若是叫那小贱人得逞,这日后就没咱们娘三的活路了。”
吕氏身边的丫头早打发出去嫁人了,因吕氏这人念旧,就将新丫头也起了这么个名,这新的画扇、锦屏、绘格几个,也才十四五岁。
柳檀云一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氏想起那日柳太夫人过世的情形脸色越发发白,便遮遮掩掩地道:“那会子太夫人咳得厉害,我忙着照应她,一世情急,说了些颠三倒四的话,那话偏叫……”待要再说,外头画扇说道:“阮姨娘给夫人送药过来了。”
吕氏忙闭了嘴。
阮姨娘进来了,对着吕氏福了福身,然后又笑盈盈地对柳檀云道:“姑娘白日里忙着府里的事,操劳的很,这样晚了,还不去歇息?”说着,先放下药,随即就堆着笑,要搀扶着柳檀云出去。
柳檀云瞄了眼进来的女人,见面生的很,应当是府里的三等丫头提上来的;看她身材玲珑,穿着一身簇新的夏装,便知这人新近才得势,说道:“什么时候你又成了姨娘?什么时候一个姨娘也有胆子管我的事?”
阮姨娘缩回手,吕氏说道:“她是才提上来的。”
阮姨娘见柳檀云一张口就是要发作了她,心想难不成吕氏跟她说了什么,偷偷瞄了眼吕氏,然后笑道:“姑娘,今晚上我……“
“我?我是谁?”柳檀云疾言厉色道,说着,看了眼吕氏,见吕氏微微有些躲闪这位阮姨娘,便知吕氏没说完的话,定是要说有人听了她的话,要挟她,这要挟她的人,当是这位忘了尊卑的新姨娘。
阮姨娘早先不够资格跟柳檀云说话,只不信旁人口中所言,此时见柳檀云半分颜面都不给,讪笑两声,忙识时务地道:“这两夜都是婢妾伺候着夫人,夫人病着,此时时候不早了,婢妾唯恐夫人熬夜又熬坏了身子,才出言提醒。”说着,又体贴地蘀吕氏拉了拉被子。
柳檀云冷笑道:“我说怎么母亲好端端的,这两日忽地又病了,原来是你搞的鬼。”说完,心想吕氏耳根子软,定是听这女人胡言乱语,便疑神疑鬼,又将自己折腾病了。
阮姨娘忙道:“姑娘,这罪名婢妾可担不起。”
柳檀云在吕氏床上坐着,冷冷地看着阮姨娘,对外头扬声道:“叫大老爷来,就说我有事要跟他商议。”
吕氏唯恐阮姨娘将柳太夫人的胡言乱语说给柳孟炎听,忙伸手拉了柳檀云一把,说道:“檀云,她好得很,这
两日多劳她服侍着我。”
柳檀云道:“服侍?再服侍两日,母亲的命可就没了。”
阮姨娘方才心乱成一团,此时听吕氏这般说,便知吕氏不敢当着柳孟炎的面告她的状,于是静下心来。
不到一盏茶功夫,柳孟炎便过来了,柳孟炎只当柳檀云是舀了柳太夫人出殡的事跟他商议,不料进来了,瞧见柳檀云冷着眯着眼坐在床上,便知自己猜错,不耐烦地开口道:“可是她得罪你了?你罚了她月钱就是,何必心急火燎地叫了我来。”
柳檀云冷笑一声,说道:“父亲,这女人要弄死母亲呢。”
柳孟炎一愣,深深地看了眼阮姨娘。
阮姨娘忙道:“老爷,婢妾冤枉,婢妾这两日白日为夫人煎药,晚上帮夫人守夜,虽不敢居功,但也是一片真心。”
柳檀云冷笑道:“真心?”说完,瞧了眼吕氏,“母亲,你说她是不是要弄死你,你若说没有,日后随你死在谁手上,我也不过问。”
吕氏嘴抿成一条线,见柳檀云不耐烦了,又觉指不定这丫头当真是要弄死她,便点了点头。
那阮姨娘看见了,便道:“夫人,夫人怎能如此叫人寒心?那日太夫人跟姑娘胡言乱语的时候,婢妾听着害怕的很,后头太夫人没了,婢妾也没多嘴跟旁人提夫人一下。”
柳孟炎一怔,四下里看了看,叫画扇、绘格去外头守着,说道:“你说什么?”
阮姨娘不言语,只瞄了眼吕氏。
吕氏落下两点泪来,对着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