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乐意之至。”比尔爵士将自己的配剑放在一边,从架子上拿出一柄包铁的重剑,试试重量和手感之后双手持用,摆出牛角位的站姿,以丁字步对着埃文。
“我还是使用长剑,对付你的杂种剑。”埃文将重心轮流分配至双脚,忽左忽右的晃动着,然后猛地突刺。两支剑轻轻的碰在一起。只发出了摩擦造成的滋滋声。这是虚招,若是发力格挡则会被带偏重心,致命的打击紧随而至。
两个人很快战成一团,看上去局面势均力敌。但是比尔知道自己已经发挥到极限。从手上传来的震动,他发现埃文仍旧留有余力,不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反应,他随时都能终结自己。单纯利用剑术完全没有胜算,但世界上武技并不只有剑术一种。比尔爵士叫道:“小心些。我要使用招数了!”
爵士所谓的招数就是雇佣兵常用的阴招,将周围环境和敌人心理利用到极致。只要能够取得优势,无论怎样的手段都是对的。一时间,训练场上鸡飞狗跳,除了两支训练钝剑之外,稻草、椅子、木桶、火堆、马粪甚至观战的士兵,全都成了交战的武器。两支剑很少相交,但场面要比之前激烈得多。
这是市井的手段,也是比尔爵士试图教给埃文的。这个年轻的剑术高手实在太执着于长剑,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西格尔则和埃文不同。属于有什么就用什么的类型。可自从在雪地被伏击之后,谁也不知道西格尔的生死状况。
这一瞬间的分神被埃文抓住,长剑如同灵蛇一般缠住了爵士的脖子。“我投降。”爵士举起手来:“你胜利了,作为我的俘虏者,你想要怎样的赎金?”
“陪我走一下吧,这里人多就气闷了。”埃文注意到围上来的观众,其中就有一些当时被收买而叛变的雇佣兵。他不喜欢这些拿钱卖命的家伙,正是这些人的原因才让西格尔跌落悬崖。如果他说的算的话,这些人的脑袋都该被砍下来,用长矛穿着。挂在城墙上。
可惜。
两个人将练习用剑随手丢弃,因为铁皮下面木头的部分已经碎裂。有经验的战士都能察觉出里面问题,但是训练中的新兵或许不会。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蛋会在砍稻草靶子的时候把手里的宝剑劈碎,那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值得一观。
可即便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让两个人心情好些。站在黑血城堡最高的城墙上。凭栏而望,他们依稀能够看到山路上正在行进的兽人队伍。几个月前队伍的方向是由北向南,现在已经反了过来。这次的兽人表现出出乎意料的精明,果断放弃已经被包围的铁足军阀,带着大批战利品开始回撤。
“城堡的投石机明明可以攻击到那些兽人,可现在全都像摆设一样停在那里。”埃文用脚踢飞了一个雪球。看着它撞在城墙上摔成粉碎。“这里就像监牢一样,甚至比监牢还要无聊。”
“慎言,埃文。”比尔爵士拍拍他的肩膀:“万事总不能如意,与兽人的战争也不会只有这一次,总有报仇的机会。托德伯爵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哥哥,以免走漏消息,所以才按兵不动。这项决议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不包括我的。”埃文撇撇嘴,但是眼中却是无奈的神色:“可惜我没有发言权,不然我一定会反对这个决定。不能发射的投石机和木柴有什么区别,不能出击的骑士和农民何异?”
“你说的有道理。但当需要的时候,木柴扔不出石头的威力,农民也不会骑马战斗。”比尔爵士提醒他道:“埃文,有些耐心。王子殿下的身体还未恢复,此时的确不宜发起战斗。你是想让他拖着病体冒着生命风险站在城墙上,还是让他躺在病床上任人耻笑?托德伯爵选择不战斗,是牺牲自己的名誉替王子作掩护。我们应该帮他分担,是不是?”
“他是你效忠的领主,你自然帮他说话。”埃文脱口而出,然后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于是生硬的弥补道:“不过你为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会听进去的。”
这就是埃文和西格尔的不同之处了吧,比尔爵士心想。除了在魔裔的那件事情上出人意料的固执外,西格尔算得上最听话的小子。可惜……
正在这时,城墙的石阶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主教牧师库珀走了上来。这是一位对自己非常严格的修行者,总是一副严肃却温和表情。他永远是一丝不苟,将自己身上整理的干干净净,也会把每件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可是这一次在他冷峻的脸上,却意外有一层忧色,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两人震惊:“城堡里有邪物,很可能是一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