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手勾住她肩膀,以免人多了她被挤得无处可去。
“我不想看着它们在我手里枯萎,在它们最美好的时候,我拥有了它们。等它们零落成泥碾作尘,我就不得不抛弃它们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莫名的,思绪。
到了五楼,款冬拥住她腰肢,带她往病房走。
“送花让你伤感,看来我以后要注意了。”
款冬此时的实诚让她忍不住笑出声了,踮起脚尖,艰难地吻了吻他的下巴。
“你坐在这里,我进去。”自她怀孕之后,款冬对她的态度都是这样。
她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程菲菲是病患,她抱着一大束娇妍的红玫瑰进去,也不太合适。坐在椅子上,她凑鼻到花间,没有喷香水,纯粹的花香。
微微勾唇,她忽而明白鲜花是女人永不过时的朋友了。
款冬进去时,程菲菲已经醒了,正在输液,脸色难看,但精神貌似不错。总之,跟他预想的奄奄一息是有巨大诧异的。
“余先生?”程菲菲原本有些疲乏,看到款冬,她眼睛倏忽绽放晶晶亮的光彩。
赵子携一惊,很诧异回头:“你怎么来了?”
赵子携眼睛里遍布血丝,依然是昨晚凌乱的穿着,应该是守了一夜。
款冬不惊不慌,将花放在柜子上:“我们在隔壁,昨晚虽然听到枪伤,但很抱歉没有及时赶过来看望。如程小姐所说,我们在b市是旧识,知道程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今天早上无论如何要来看望一番。要是打扰到二位,我花也送到了,该走了。”
赵子携一脸“你快走”,而程菲菲却来了劲:“不打扰不打扰,余先生特意送花看我,当然不能怠慢你。子携,怎么不给余先生泡杯茶?”
程菲菲中枪的是两条大腿,痛,不能动,却不致死。麻醉那劲过后,上半身还算正常,就是不能大动,有点虚弱。不过她对款冬的痴迷,显然超过他自己的估值。
在程菲菲眼里,赵子携的彻夜陪伴,生死与共的决心,都抵不上款冬一束随意挑选的康乃馨。归根究底,是赵子携敌不上款冬。
程菲菲靠坐在床头,精神大好,喋喋不休,不像身受重伤双腿差点都残了的女人。
赵子携默默给款冬泡茶,神色莫测。
陶乐坐在长椅上,觉得时间久了,忍不住掏出手机。她昨天才告诉款冬,可款冬早前看出来,默默生气的同时默默做工作。他现在不准她长时间玩手机,她暗忖孩子可能还是颗受、精、卵呢,他就琢磨胎教了。
她没人找,百无聊赖点开小游戏,最近很红火的消消乐。明知道输赢都是系统决定的,她还是玩得高兴,打发时间碎片。
一局闯关失败,她正要重新开始,王霞来电。
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王霞的名字,陶乐不由心悬起。没几天前,她才撞上林月茹,打给王霞的。彼时的王霞,说要开始新生活……
现在的王霞,又会带给她什么消息?
她成过不少案例,败过更多。往往成功的几对会在什么酒会啊婚宴啊满月酒之类给她送来请柬。莫非,王霞也好事将近?
迟疑几秒,陶乐滑动屏幕,接听。
“陶小姐,”王霞嗓子有点哑,“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一件市。”
“你怎么了?”陶乐敏锐察觉到她嗓音变化。
王霞深吸口气,抽起床头柜的纸巾:“陶小姐,张勇军……他……他……”
陶乐正屏住呼吸听她说呢,却闻她细碎绵长的哭音,顿时激起微澜的烦躁。
“他……”王霞擦走源源不断的滚烫泪珠,“他死了。”
“什么?”哪怕猜测过各种可能,如此赤裸裸的结果,依然让陶乐震惊。
王霞哭了会,缩在床上,哀痛不止:“陶小姐,你跟我说让我去问问张勇军怎么了时,我真的不愿意。自从他愿意为了当林月茹肚子里孩子的便宜爹逼我离婚,我就打算忘记他了,我开始新生活,我开始治愈伤口……虽然我很难受,但在你给我打电话时,我过得挺好的。”
“嗯。”陶乐出声,鼓励她继续。
擤完鼻涕,王霞的鼻头红红的,继续:“我真的不愿去问,可你给我电话之后。我不能再平静地工作,我脑子里总会浮现张勇军这个负心汉……后来我忍不住,打电话给我公公婆婆,他们很诧异,但我感觉到他们在骗我。于是,我追到了他家,我正好,赶到了他的葬礼。因为这样,他们想瞒我,都瞒不住。我赶到那里,我公公婆婆撕心裂肺地哭,我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看到张勇军的黑白照片,我确定,他死了。”
说到“死”,王霞再次崩溃。
陶乐心中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个大概,可能她孕中多愁善感,她竟被王霞的哭声感染,鼻头发酸。王霞哭声太过悲恸,明知无用,她还是安慰:“你务必节哀。”
王霞稳了稳情绪,终于找到人倾诉般:“当我公公婆婆哭完看到我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满脸眼泪。张勇军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结婚多年的丈夫!我公公婆婆诧异我来,他们也难过,抱住我,说他们对不起张勇军。因为张勇军因为得了绝症命不久矣才弄出林月茹那出,他希望我可以忘记他重新开始。他说我为他牺牲了太多,以我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好好生活。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吗?我看着垂垂老矣,老年丧子的公公婆婆,跪下许诺,我会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