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三个同时愣了一愣。
这个时候黄毅庆不应该是在黄氏集团大楼里吗,怎么会出现在病房里。
倒是潘丽贞第一个回过神来,笑盈盈的迎了上去,道:“毅庆,你怎么也来了?”
黄毅庆神色不动:“副市长在这个医院动了个小手术,去看了他后顺便绕过来看看明月。”
“毅庆,你对这个女儿真是心疼得紧呢!”潘丽贞笑得有几分不自然,“我今儿刚好也想着过来看看,问问她爱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的,也好让许妈准备起来。明月这身子伤了元气,幸亏还年轻,可出了院后也得好好调养调养。”
黄毅庆知道因为明月明川姐弟的事,潘丽贞在家里很是冷了几天的脸子,这会子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应该是向他服软示好了。他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你这裙子怎么回事儿?”
潘丽贞讪讪地用手拂拂湿了一大片的裙子:“倒水的时候手滑了一下。”一心想着把这小事随口支吾过去。
黄毅庆是什么人,一进病房早就看到了黄明月坐在床上寡白着小脸,眼圈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
“怎么回事?”
潘丽贞忙道:“没事没事!”她虽然心疼这条裙子,不过这趟也算是在黄毅庆面前落了个好,也不想牵扯上那些有的没的了。
黄明川也不好说什么。
黄毅庆却会错了意,他目光落在床边歪着的那只玻璃杯子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失手把水撒到了潘丽贞的身上,恐怕潘丽贞一时没撑住,给了点脸色看。
“是我,是我不小心把水撒到了阿姨的身上。”黄明月突然打破了沉默,她长长的眼睫毛不住地颤抖着,轻轻地咬着下嘴唇,整人下意识地缩成一团,看起来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潘丽贞一怔,忙笑道:“明月也是不小心的。”都说后妈不好当,趁机在黄毅庆面前显示显示自己的大度。
黄明月垂下眼帘,声音低低的,却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送到黄毅庆的耳朵边:“我真没用,第一次见阿姨就闯了祸。听说,这裙子要好几万,我妈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她说着说着,一串眼泪扑簌簌地就滚落在了被子上。
潘丽贞张口无言,这话怎么说的,这丫头搞得这么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背了人怎么欺负她了呢。
黄毅庆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潘丽贞一眼,不就是条裙子,犯的着吗?
潘丽贞回过神来,笑道:“明月,你这是……唉,我也没怪你的意思。你再哭,你爸爸可要真心疼了。”
黄毅庆本来就对黄明月心有愧疚,她又遭了这一场生死劫难,更是想尽力弥补她内心的创伤。此时,见明月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加上潘丽贞在一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倒是有些上火了。
“不过就是条裙子,脏了坏了再买一条就是了,又不差这点钱。”黄毅庆上前几步,将床单上的那只玻璃瓶拿起来,看着床单上的水渍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床都湿了,还怎么睡?赶紧叫护士过来换了!”
潘丽贞脸上的笑容就僵得收不回去了,黄毅庆这分明是当着外人的面打她的脸呢!潘丽贞这二十年来看到的从来都是黄毅庆将黄安娜捧成了掌上明珠,何曾看到过他对别人的儿女这般嘘寒问暖。不不,她倒是忘了,黄明月不是别人,是他和沈云芳的女儿,更是他第一个孩子。
想到这儿,潘丽贞心里便涌上几分淡淡的怨毒。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柔弱,动不动就红眼圈掉眼泪的,要是真的在她手里搞鬼,她潘丽贞也不是吃素的!
“谢谢爸爸!”黄明月低垂眼帘。
黄毅庆不敢置信:“你刚才叫我什么?”黄明月醒过来后,都是对他不冷不热的,他也不奢望能让她叫他一声爸爸。
黄明月摇摇头,有些羞涩地将脸埋了下来。
既然命运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要想在黄家大宅立足,扭转前世悲催的命运,首先要找到黄毅庆这个后台。前世,黄毅庆心中的情感的天平是倾向潘氏母女的;今世,她努力要让这天平不偏不倚,如果可以的话,能够朝她和明川略略倾斜。
黄毅庆已经很满足了。
“嘶!”突然黄明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黄明川赶紧上前。
“疼!”黄明月慢慢地抬起右手,赫然发现左手手背上被胶布贴着的吊针的针管已经红了一大片了。
“回血了!”
黄毅庆看着粉白的床单上,黄明月一只柔柔弱弱的白皙的手,更加衬得针管里的那片红触目惊心。
黄毅庆心头一颤。
二十三年前初为人父的喜悦隔了重重的岁月又重新涌上了心头。那个时候,生活似乎圆满到不真实——贤惠美丽的妻子,粉雕玉琢的双胞胎儿女,学校里备受器重的工作。
这片红里面,有他黄毅庆一半的血,还有两个多月前输过去的 平板电子。虽然二十年不曾谋面,可是这血的牵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护士呢,护士呢!”黄毅庆有些慌乱地按着床头的呼叫铃,一边安慰着黄明月,“明月,快把手放低,快把手放低!”
黄明月偷偷地看着黄毅庆焦急的神情,暗暗地吁了口气。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恐怕只有真正地看到殷红的血,才会唤起他内心残存的那点父爱。她相信,她做到了。
几个护士如临大敌,过来紧急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