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朱门红墙,外表华贵,内里却腐烂肮脏。
坠儿五岁进入宁国府,十岁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算是宁国府的老人。
除了宁光砚,大公子和大小姐是宁国府最尊崇的人。可就是在夫人生病,王氏将内院把持住之后,府内的风向变了。
坠儿卖给宁国府的时候,签的是死契。她长得机灵,深的夫人喜爱,夫人在病重之时,将小姐托付给她和小七照顾。
小七是和她一起卖进宁国府的小厮,得到夫人的栽培,他们自然只会认小姐为主。
只是,她和小七年岁小,虽然有夫人的嘱托,却根本护不得小姐半分。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和小七苟延残喘,保证小姐不会饿死。
小姐从小被夫人溺爱,十分容易亲信他人。在所有人都欺负小姐的时候,小姐喜欢上了对她十分尊重的墨家公子。
墨子言长得俊美温雅,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女人爱上他并不稀奇,更不要说是时常缺爱的宁襄儿。
她一开始就不喜欢墨子言,不是说他不喜欢小姐,而是她经常看见墨子言和其他女子鬼混,宁希儿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整个宁家,和墨子言有关系的,只有公子和小姐。宁希儿死乞白赖的非要缠着墨子言,她是不高兴的。可小姐喜欢,她根本不能说什么,只能在暗中打听墨子言的为人。
十几年低头看人脸色的她,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可正当她查出墨子言和宁希儿的龌龊事之后,就被老爷抓了起来。
那天的夜很暗,数十位举着火把的小厮,踢开大门,将她从床上拉了下来,直接拖到了院子外面。
她身上穿着里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亲眼见到小七被宁光砚带到了小姐屋前。
小七和她情同手足,发现他脸上全是疤痕,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她不由对宁光砚产生了恨意。
她从小在府中长大,锦衣玉食的人见过不少,平民老百姓的柴米油盐,她也颇为向往。
在进入宁国府的那一刻,她觉得官员比平民富贵,最起码衣食无忧,不用为生计发愁,也不用为了几袋米,把亲生孩子卖了换钱。
理想确实很好,可富贵繁华下掩藏的腐败与龌蹉,却让人触目惊心。
宁光砚抛弃妻子,让小妾做当家主母。庶子庶女活的逍遥,嫡子嫡女却被打压的不成气候,甚至一天见不到父亲两眼。
为了一道圣旨,宁光砚竟然逼迫小姐就犯。怕小姐不答应,他甚至将她和小七的命丢在小姐面前。
在她跟了夫人的时候,她的这条命就是小姐的,小姐让她死,她就不会活。只是她根本不能死,她还要在小姐十八岁的时候,带她去倾晴界。
十几年都忍过来了,眼看只有一年,宁光砚竟然亲手将她的梦打碎,使她的心血肉淋漓。
那一晚,她第一次知道人命不值钱,也是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份。小七被打残,扔到了乱葬岗,而她,被扔进了明月楼。
明月楼是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阁楼精致,红袖添香。红色的灯笼亮起之后,会亮到天明,期间歌声艳语,好不热闹。胭脂红唇、柔腰细肢,表面莺歌燕舞,内里却带肮脏。
她被带到了明月楼的最低层,受尽折辱,只因她欺负过王氏和宁希儿。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却足以让一个花样少女,变得面目全非。
她曾经想过不活了,可是只要闭上眼睛,她就会想到夫人的嘱托,想到小姐的下落,想到小七。有了牵挂,她心中的恨意越发幽深,恨不得将宁家之人,脱皮拆骨,让其尸骨无存。
三个月,她熬下来了,救她的是一个男子。
男子长得高大,劲腰黑衣,目光桀骜。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只是晃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她不用别人可怜,就算救她的人也不行。
依稀记得那天,月光清澈,屋子里没有点灯,能看到彼此的面庞。
她被人羞辱之后,没有自暴自弃,在肮脏之人的身上,她学会了附炎趋势。如果男人没有救她,她也会拿着细软,翻墙出逃。
地面躺着一具尸体,是她的恩客,也是折磨了她将近两个月的老男人。身上的疤痕掩盖不了她的风尘,在锐利的刀尖刺入人体的那一刹那,看着老男子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的心底闪过疯狂的快感,杀人已经平息不了她内心的疯狂。
红色的血迹沿着身体,流过她的脚面,在月光照耀的地方停了下来。红色和白色交相辉映,屋子里诡异的气氛漫布全身。
她疯狂的那一幕,男人见到了,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望着他,眼底还闪现着刚杀过人之后的兴奋。
她打不过男子,自然得跟着他走,从那以后,她知道了男子的名字,凌鹰。凌鹰是孤儿,不爱说话,她跟着他出了明月楼,到了睿王府。
站在睿王府门口的时候,她心中生出诡异的违和感,觉得命中注定的事情,怎么也摆脱不了。
她虽然不喜欢墨子言,可对司韶阳也没有多少好感。要不是那道赐婚圣旨,小姐不会跳湖,她不会被卖到明月楼,小七也不会被扔到乱葬岗。
可是和怨恨比起来,她更希望小姐能脱离宁家,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复杂的感情交织,她只能看向身边的人。
凌鹰,一个不说话的男人,却诡异的给了她安全感。她从来不相信命运、缘分,不过对凌鹰的出现,她还是表示感谢。毕竟没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