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擎天的到来,让秦妩心底的仇恨又增加了一成,她一想到凤擎天作下的这些事,就恨不能拿把刀捅进他的心窝,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他怎么就能为了一己之私,不顾这么多人的性命?
怎么能就为了自己所谓的‘亏欠’,而非要把陵修祁带回去。
他征求过陵修祁的意愿吗?
即使陵修祁不愿,他还是一次次的想办法。
甚至对于陵修祁母妃的死,他也觉得自己只是受了蒙蔽,所以他就不用负一点责任?
秦妩发现自己对凤擎天了解的越多,越讨厌他,越是憎恶他。
而凤擎天的到来,让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怕是等不及要开始实施了。
她仰着头,认真看着陵修祁,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陪我去清泉寺吧。”
陵修祁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没有问为什么,“好,等中元节过了,我就陪你去。”
秦妩回到房间,陵修祁把她安抚好了,才站起身。
秦妩问道:“你还要出去?”
陵修祁亲了亲她的发顶,道:“嗯,我是得到消息匆匆从宫里回来的,皇上那边还有事相商,我很快就回来了,记得乖乖用膳。”
秦妩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就抬起来:“那你快去吧。”
陵修祁抱了她一下,总觉得与她相处的时间怎么都不够:“若是他还敢来,只管把人赶出去,不用给他留面子。”
陵修祁的表情太认真,秦妩忍不住笑了声:“好,我听你的。”
陵修祁指腹摩挲着她的脸,很舍不得走,可这几日太忙了,只能咬咬牙:“等我回来。”
他大步走了出去,秦妩怔怔透过窗棂看着他的背影。
秦妩想,若是有可能,她希望能一直守着他,守着孩子。
可然后呢?
凤擎天会发现她的身份,他若是知道自己是严臻,定不会让她活着,也不会让秦大人一家活着。
他会灭口,相信很快秦家就会消失在这偌大的都邑里,久而久之,被人忘记。
秦妩怔怔看着陵修祁的身影:他会恨她的吧,她保全了秦家,却唯独对他下了狠心。
她有多狠,就有多恨自己。
可还必须咬了牙去做,甚至,她可能会成为他的杀父仇人。
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秦妩不知道。
她的掌心放在肚子上,眼圈泛红,她有种流泪的冲动,可眼角是干涩的,痛楚的,却留不下泪。
秦妩想,她的泪大概是在四年前就流尽了。
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大概……就是用孩子绑住他,留住他……让他不至于那么难过,这也许,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锦画走了进来,看到秦妩的模样,忍住红了眼圈:“夫人,真的要这么做吗?”
秦妩慢慢收回视线,动作极缓的点点头:“去熬吧。”
锦画看着秦妩眼底散尽的神采,鼻子一酸,可到底还是疾步走了出去。
她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锦画把药熬了近一个时辰,才端了过来,药很烫,冒着热气,她把药碗搁在桌面上,心疼不已,可到底没再说半句劝慰的话。
她知道夫人是怕连累了秦大人一家。
秦大人当年不惜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救下了夫人,夫人不想忘恩负义。
反而因为复仇,害得秦家一门都受到牵连。
秦妩知道锦画不忍心看她喝下去,“锦画,你先下去吧,半个时辰后再回来。”
锦画摇摇头:“不夫人,奴婢就待在这里,若是病发了,奴婢好立刻帮你去喊大夫。”
秦妩苦笑:“怎么会这么快?放心好了,去吧。”
锦画犹豫了下,还是端着托盘走了,只留下了秦妩一个人。
秦妩坐在软榻前,她的身边就是她还未做完的一件小衣服,秦妩拿起来,仔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刚开始的时候,她缝制的还不是很熟练,可现在已经针脚细密,看起来,至少能拿得出手了。
秦妩想,她大概是第一个还没等孩子出生,就打算抛弃‘他’的娘亲了。
她不是一个合适的娘亲。
秦妩的脸很白,捏着小衣服的手,指腹发白。
她怔怔坐在那里,一直到汤药凉了,她终于把衣服放下了,端起黑漆漆的汤药,静静看着,看着里面倒映出的人影。
茫然的,怔忪的,里面是她,却又不是她。
秦妩抬起手,闭上眼,一口饮尽了。
苦涩的药汤灌进喉咙,苦的她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她把药碗放下,吞咽下最后一口药汁。
掌心贴着肚子,闭着眼道:对不起……
陵修祁在天黑的时候就回来了,只是秦妩却已经睡下了。
陵修祁听到锦画的话,愣了下:“怎么了?晚膳可用了?”
锦画低着头,回禀道:“用了,只是乏了,夫人睡得早了些。”
陵修祁没太注意,挥挥手让两人退下了,去洗漱之后,小心进了内室,房间里点着一盏灯,晕黄的光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陵修祁的步子很轻缓,床幔放下来,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他撩开床幔,看到秦妩侧对着他躺着,身体蜷成一团,抱着肚子。
陵修祁眸色软和下来,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发现并无异样,只是睡得很熟。
陵修祁轻躺在她身侧,把床幔落了下来。
四周很静,呼吸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