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我跟卿儿算是彻底翻了脸。
这一次,我不仅仅失去了卿儿和孩子对我的信任,更成为了整个坤宁宫的仇人。
我对接下来该做什么,如何去做,没有半点头绪。只终日把自己困在密道里饮酒,活在怨恨和自责之中。
我怨恨父皇当年的偏心,才会让我有今日这般下场。也自责……自责自己为了所谓的复仇夺位,做了那么多伤害卿儿的事情。
我到底是个人啊,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卿儿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怎能不往心里去?只是……我已经开始了,又如何能停得下来?
只是,厄运也不一定完全都站在我这一边。
我才跟卿儿翻了脸没多久,闻人擎苍的眼睛便受了伤。那个一开始与锦儿交好,后又投靠卿儿的庄氏,倒是帮了我一次大忙。
母后从念慈姑姑那里听到了消息,便再也坐不住,连夜从密道赶了回来。好在我与卿儿的恩怨念忆并不知晓,为了躲开母后,我赶在母后回到紫禁城之前,潜入坤宁宫与念忆住在了一块。
而卿儿因为闻人擎苍的事情,正忙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也没有顾得上我。我白天夜里都躲在坤宁宫的偏殿,有时候教念忆写字,有时候就把自己灌得烂醉。
至于闻人擎苍如何,我倒是不在乎了。
有母后在,她自有法子去应对。我呢?总觉得心力憔悴,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做。仿佛对未来,已经没有了期盼。对龙椅,也没有以前那般强硬的占有欲。
母后回到紫禁城后,只能暂居密室。为了能让我夜里休息得好些,也为了能前来见我而不起疑,她依旧命人给念忆下着那让人嗜睡的慢性药。
……
这一天夜里,我照例在念忆的屋子里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而母后,则因担心我,悄悄从密道里走了出来。
“轩儿!”她一把夺下我的酒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儿“你究竟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折磨?”我皱紧眉头“饮酒怡情,怎算折磨?”
说罢,我指了指母后手中的酒壶,便道“来,母后,坐下来与我共饮。”
“闻人擎苍眼睛受伤至今都还未好,正是我们动手的大好时机!轩儿,这个时候你需要振作起来,带领着黑煞复仇夺位!而不是在这里终日与酒作伴啊!”
“嘘”我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朝母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儿,别把忆儿吵醒了。她这丫头本来就闹,才刚刚睡下不久,还未睡沉呢。”
母后见我这般,无奈摇头“你放心吧,我给她下的药可没那么差劲儿!这些日子来她早已形成了依赖,不到明儿个一早定是醒不来的。”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念忆,问“念忆那丫头睡姿不雅,你夜里歇在这儿可还安稳?
我嗤笑了一声儿,从母后手中把酒壶夺下。为了不让她再唠唠叨叨,于是便装模作样拿起了酒杯,斯斯文文的饮酒。
母后见此,不禁又道“慈宁宫那边儿还有许多屋子,只要你愿意,随便收拾出一间来……”
“不必了”我来念忆这里住着,本便是为了躲她的唠叨。若当真去慈宁宫寻个屋子住下,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随意寻了个借口“咱们的计划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可莫要因为一时的贪图享乐而坏了大事儿。”
“你倒还知晓现在是紧要关头,知晓不能因贪图享乐坏了大事儿!”母后瞪了我一眼,言语凌厉“若不是亲耳听你说起,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醉死在美酒里!”
“不然呢?”我淡淡问了句“现在这种时候除了饮酒我还能做什么?难道母后希望我现在就提着剑去寻闻人擎苍,把他的头颅砍下?母后,您别忘了,云鹤还活着呢。就算闻人擎苍死了,也应当是太子登基,跟您的乖孙子云安没半点关系!”
母后听言,叹了口气儿“哎,说到底都怪我自己按耐不住,否则,你也不必这般辛苦。”
“辛苦?”我听言,又是一声嗤笑道“比起从小到大所受的煎熬与折磨,这算什么苦?”
我并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过去的事情,也不想跟别人说我过得有多煎熬。但奈何,母后喜欢听啊。这些话我若不说,她也必定会不断在我面前重复。直到……我发誓再也不饮酒,然后振作到她所期待的那种模样儿为止。
“儿啊,母后知晓你苦。”
母后听了我的话,顿时觉得十分动容。她用一种十分慈爱而温柔的声音,再度提起了当年的事情。说她心里苦,说她想不到父皇会被狐媚成这般模样儿,为了闻人擎苍杀害于我。
说她当年傻,不知道保护我,还抚养了闻人擎苍。说她不会筹谋,当知晓一切的时候木已成舟。
这些话我虽早已听到腻,可现下却依旧得耐着性子听下去。我太了解母后的性子了,但凡我有半句敷衍,她便会把自己心里的苦加倍放大。
好在我现在饮着酒,微醉。她说的话我就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记不太清母后说了什么。只听见她说着说着,便把手覆到我的手上,隐隐约约听到她说“母后这些年苟延残喘,费尽心思,为的就是这一日。”
纵使我没有把母后的话听全,可见母后正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我依旧按照以往的说法,安慰她道“母后放心,闻人皇室欠咱们母子的,我终会双倍的讨要回来!”
说罢,我脑海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