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一分一秒,都好似一个世纪。
盛安颜一直抬着头盯着那个小天窗,等到那一抹苍白的亮光变成烛火的昏黄,等到她以为郑幽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那小天窗却突地被人掀开了。
“下去吧。”清雅的声音冷冷的,比那水牢里冰凉的水跟要冷上几分。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推,便将宗政幽推了下来,“扑通”一声掉进下面的水里。
“云逸兄,云逸兄你没事儿吧!”
盛安颜连忙唤了他几声,却听不见他任何的回答。
清雅冷哼一声,将小天窗“啪”地一声关上,转身离开了。
盛安颜费力地移动到宗政幽的面前,因为手被锁着,只能抬起脚来推了推他。
这一推倒是有些效果,只听他“嘶”地倒抽一口凉气,总算是有了一丝动静。
盛安颜立马意识到自己碰到他的伤口了,可是他现在满身遍布鞭痕,涌入鼻间的全是浓重的血腥味,随便她碰他哪里,都有可能碰到他的伤口。
“云逸兄,还能说话吗?”她赶紧地开口问他。
宗政幽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地吐出几个意味不明地字音。
盛安颜连忙道:“你可得忍着,千万不要睡过去啊!”
在这冰冷的水牢里,他又伤得那般的重,一旦睡过去,就意味着他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宗政幽虚弱地应了一声“嗯”,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地阖上了。
盛安颜想着他那满身的伤口还在流血,如果继续再泡在水里,只怕熬不过今晚。想了想,她靠过去一些,柔着声音对他说道:“我现在要把你弄到我背上去,可能过程会有点痛,对不住你了。”
想来那清雅想着宗政幽受了重伤,想跑也跑不了,因此并没有将他的双手锁起来。盛安颜弯着身子咬住他的衣服,使劲地往自己方向拖拽。
虽然水有一定地浮力,可要用牙齿拖动那么大一个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盛安颜一点一点地移,一点一点地磨,总算将人弄到了自己跟前。
她歪着头“呸”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水。
丫的,牙都快松掉了。
人到了面前就好说了,她深呼吸一口气,而后一个猛扎进水里,那冰凉的水灌入脖颈的时候,她打了个哆嗦,险些没被冰得跳起来。
强忍住一口气,等那冰凉的水将全身都淹没,她也渐渐适应了那温度。
宗政幽漂浮在水面,她从这头进去,从他身子底下穿过,再从另一头冒出来,宗政幽就处在了她的后背面。
她试着从水里慢慢站起来,就像被巨石压着的,那一棵不屈的绿芽,凭着孤注一掷地勇气和毅力,一点一点地顶开巨石。
宗政幽一个大男人,那体重并不比宗政潋轻多少。想当初她在鬼市底下的山谷里没扛起宗政潋,却在这一刻,凭着本能的求生欲,将宗政幽扛在了背上。
“要挺住啊!”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背上的宗政幽说。
因为自己的馊主意害了人家的性命,她就算入了地狱也不能安心的。
宗政幽趴在盛安颜的背上,虽然两条腿还是垂在水里,但大半个身子不接触冰水,已经比刚才好太多了。
他慢慢地睁开眼,目光望着前面这个,明明双腿都在打颤,却仍咬牙坚持着的身影。
她的个子不算高,五官不算绝美,然而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让人觉得清雅秀气,看着十分地舒服。
偶尔,那一双黑瞋瞋的眸子一转,露出一丝狡黠目光,直让人捉摸不透这小家伙在想什么。
真是的,明明只是想逗她玩玩啊,她这么拼命,倒是让他有那么一丁的于心不忍了。
“云逸兄,还……醒着么?”
她生怕他又睡了过去,即便死撑着力气,仍不忘不时地同他说上一句。
宗政幽顿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听着这声音,稍稍地松了口气:“没事的,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撑着,一定要撑着啊。”
水牢里的日子好难熬,一个又长又深的夜晚,好像熬几辈子都熬不出头一样。
盛安颜好多次都快闭上了眼,却又强撑着,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可是那水好冰啊,冰得她的双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变成了两根木头,她想要动一下都动不了分毫。
“云逸兄……”她唇角艰难地动了动,轻轻地溢出这几个字。
宗政幽一直醒着,应了她一声:“嗯。”
她此刻的脸,此刻的唇,苍白如缟素,没有一丝的血色,仿佛随时都会一头栽下去。
可是她还不忘在最后,对他说上一句:“我撑不下去了,你要……好好活着。”
宗政幽听着这话有些不太对劲,连忙从她背上跳下来,却还是没来得及。
只见盛安颜身体一软,径直地扑倒在水里,再没有动静。
宗政幽眉心一拧,连忙将她从水里抱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喂,醒醒……快醒醒……”
她歪着头,闭着眼,好似安详地去了一般。
宗政幽连忙伸手探她鼻息,发现还有进出的气儿,这才放下心来。
奇怪,他三哥的女人,他那么担心做什么?
转念一想,就因为是他三哥的女人,所以才不能让她死了,否则他三哥只怕要和他翻脸了。
这样想着,就算自己担心一下也没什么了吧。
“清雅。”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