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云涌的黑暗铺卷而来,将白昼完全替代。
今夜无星,就连一轮勾月也被薄雾半笼罩着,洒落下朦胧的月光,隐约地也显出几分唯美来。
只是这个时候,皇宫里、乃至整个上京城,都没有谁有心思欣赏夜景,对影三人吧。
森严的偌大皇宫一到了夜里,就成了沉睡的雄狮,四周一片静谧。只是今日,却被那四处燃烧的火把照得灯火透亮,如同一只巨大的孔明灯。
千秋殿前的广场,成了两军厮杀的主战场,那愤怒的狂吼、那亢奋的嘶叫、那痛苦的悲吟,都混合在刀剑的碰撞声之中,像一个无休无止无视人命的杀戮地,要么死去,要么杀身成魔。
盛安颜原本并不想来凑这个热闹的,毕竟两军交手,刀剑无眼,谁知道会不会让只是路过她成为一抹冤魂?
她如今只是独身一人,并没有人给她说现在的情况如何,到底两军交接,谁比较有利,谁可能会输,她只能通过自己看到的、猜到的,来做一个简单判断。
从赵王先头部队的金字营被京畿军完全绞杀来看,宗政潋之前应该已经做了安排,不可能就那么束手就擒低等着赵王打上门来。很有可能金字营在被攻打的时候,其他几营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如果不同时动手,而是一个一个消灭的话,但凡逃脱一人,就很有可能去通风报信,让后面的计划功亏一篑。
可即便如此,当她隐约听到路旁的赵王人马在谈论着赵王已经带着大军入城、直接策反御林军统领攻入皇宫的时候,她还是不能淡定了。
皇宫是最后一道屏障,却连御林军也跟着反了,这宗政潋这段时间到底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破事?!
盛安颜虽然心里恼怒,可是更怕那家伙有所不敌。
毕竟一个人再厉害,他也是人,对上一个、十个还能有所胜算,如果赵王打算用车轮数不惜成百上千地派人围攻他,那他还能坚持多久?
虽然跟着他的影卫个个都是能独挡一面的高手,可是都想到这里了,她如何都非得去亲眼看一眼才放心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举动,她想了想,找了个原因:我才不想让小宝儿没有靠山呢!
小宝儿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仰仗的便是宗政潋,如果那家伙嗝屁了,那小宝儿顶着一个罪臣儿子的名头,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心里有了想法,就再也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
她先把来旺安置下来,随后在街上扒了一身赵王叛军的衣裳往外一套,拿着一把破刀就往皇宫里冲。
如今进皇宫的道路已经被赵王清理干净,穿着叛军的衣裳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只是比较出乎她意料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多少尸体,看样子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少的抵抗。
想到御林军也跟着反了,她立马对形势的严峻程度又多了一层的理解。
“宗政潋,你丫的,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几乎一路狂奔到千秋殿前,眼前混乱血腥的场景,总算让她对打仗有了更深一刻的认识。
到处是人,到处是血。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无一例外地有着争斗。他们拿着刀拿着枪,混战在一起,分不清敌我,只有喷溅得满脸的血迹和不停地杀杀杀!
冰冷冷地地上,躺着无数的尸体,有些身体还是温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只是躺在地上望着今夜没有繁星的夜色,却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拼死是为了活,只有活着才能继续拼。
无数人杀红了眼,无数人身上到处是伤口却仍不停歇,无数人倒在了地上却仍旧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兵刃。
而在两军之中,宗政潋一身锦黑的紧身衣袍,在这夜里也显得刺眼至极,猖獗肆意,利悍霸气。
他没有去刻意杀谁,他只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宗政成的方向走去。
宗政成如何会是他的对手?虽是玄兵铁甲在身,浑天战戟在手,他也只有被逼得步步后退的份儿。
在他身前,不断有人冲出去替他挡住宗政潋。宗政潋也不论,手中握着的龙牙轻轻颤动,银光乍闪,一击出手,必饮血而归。
宗政成的面前,一波又一波的人前赴后继。他惊恐地躲在众人的身后,只恨不得自己现在立马消失在这煞神的面前。
宗政潋的面前,一波又一波的人扑通倒下。他眼睛未眨,因为出手太快,亦或者他的衣袍太黑,竟一点也看不出血迹沾染的痕迹。
仿佛,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
这一场厮杀,不过是单方面碾压。
宗政成知道,只要宗政潋愿意,他完全可以一刀结果了自己。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步步紧逼,将自己带来的人马全都杀干净,好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输得一无所有!
“快来人!快来人!快来人保护本王!”
宗政成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少,宗政潋越来越近,顿时慌乱地想要叫人。可是一转头,身后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冲上去给自己挡在前面?
“怎么……怎么可能?!”宗政成咽了咽口水,这才发现他喉咙已经干涩得不成样子了。
他带了十万人马、十万人马过来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到现在就没多少人了?那些人都死哪儿去了?
“沈守义!”他抬起头来,疯狂地不知道从何处大喊一声,“沈守义你给本王滚出来!本王的人马呢?那些该死的家伙是不是全当逃兵了?给本王逮回来,谁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