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暗,日沉西山。
一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从街头疾驰而过,在靖王府门口“吁”地一声,陡然停住。
马上之人利落地翻身下马,将马鞭朝一旁站着的侍卫一扔,快步进了府中。
“钰儿怎么样了?可有找人给他检查过了?”
“爷,小主子只是被人推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再说了,有王妃在呢,小主子但凡有个什么差池,王妃不比那些庸医有用?”
青山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宗政潋的步伐,还不得不边跑边回答他的问话。
宗政潋凤眸一眯,满目之中全是冷冽:“将含湘关半年禁闭,没有本王命令,不许再出来!”
青山听着这话语里的冷意,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含湘夫人也是怪可怜的,被王妃的银针扎了一下,到现在整条手臂都还全肿着,这会儿又得关半年的禁闭。
唉,所以说啊,有些人能够得罪,有些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想到这里,青山不由得感慨一句:“小主子可真幸运,有爷和王妃这么护着。”
听到这话,宗政潋含着薄怒的眉头松了松,脚步一转,朝着卿暖阁的方向走去。
还没来得及进卿暖阁的院子,就见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团子朝他直冲了过来,扑着撞上了他的大腿。
“阿潋~~”
宗政钰抬起头来冲着他笑,两只小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芽儿。
宗政潋心里再有气,这会儿也被这暖人的笑容给驱散无踪,连忙蹲下身将他抱了起来,伸手碰了碰他的鼻子:“听说咱们钰儿今天摔着了?”
“没事儿,”宗政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骄傲地说,“娘亲说,小宝儿是小小男子汉!”
宗政潋笑着摇了摇头,抱着宗政钰进了卿暖阁的院门。
主屋之中,灯火通明。
盛安颜坐在书案前,正一边看着什么,一边拿笔往一旁的白纸上做着记录。
宗政潋想过去,却被宗政钰拉住了袖子,比了个“嘘”的动作:“娘不让吵的,小宝儿都不许过去的。”
瞧一眼盛安颜,再瞧一眼宗政钰,宗政潋哑然失笑。
他还道这小家伙今天怎么有闲心在门口等着他,原来是因为他娘不让吵,他才跑外面去的。
宗政潋叫来月萱,问道:“你们王妃在做什么?”
月萱一垂首,回道:“回爷的话,王妃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看府中账本。”
宗政潋闻言敛目,半晌,轻轻一点头:“她要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你就帮帮她吧。”
月萱一愕,冰冷的脸上总算有了丝不同的情绪。
“爷……”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要赋予盛安颜靖王府当家主母的权力了?
可是怎么可以让那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
宗政潋抱着宗政钰走了出去,轻轻地抛下一句话:“靖王府终归得有个像样的女主人,不是吗?”
月萱目送两人走远,这才慢慢从唇边溢出几个字:“属下明白。”
宗政潋带着宗政钰去了演武堂,小家伙一进去,就被演武堂两边陈列的两排兵刃吸引了注意。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
他跑过去想拿起一样兵刃,可手上力道太小,拼了个满头大汗,武器却纹丝未动。
宗政钰转过身来,有些泄气地嘟起小嘴:“阿潋,拿不动~~”
宗政潋轻笑一声,将宗政钰抱着坐在了上面的主座上,而后才走到演武堂的中央,对他说:“阿潋玩杂耍给你看好不好?”
宗政钰笑眯眯地拍手叫好:“好呀好呀~~”
宗政潋气沉丹田,陡然收笑,目光瞬间凛然瞬间冰寒,好似在一瞬间突地变了个人一般。
他一脚猛然踩地,两边陈列的兵刃顿时脱离陈列架,全都飞了起来!
他身形瞬移,伸手一抓,一柄长枪在手,舞出十三个漂亮枪花!
如行云流水,如裁星剪月,如枪人一体,动作快得,直让人觉得眼前的此情此景,好似真实,又好似是眼花!
长枪上的红缨在抖,绣着蟒龙的衣袂好似在飞,银光在眼前一闪,长枪陡然归位。
而与此同时,刚刚震飞那些兵刃也一一落了下来,回到了原位。
宗政潋冲宗政钰一抬下巴,微微一笑:“阿潋这个戏法,耍得怎么样?”
宗政钰这会儿已经被吓傻了,整个人呆愣愣地坐在那里,连宗政潋说什么都好似没听到。
宗政潋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莫不是自己操之过急,吓着他了?
还没来得及上前安慰,就见小家伙突地换了脸色,拍着胖嘟嘟的小手兴奋地道:“阿潋好厉害~~阿潋好厉害~~”
宗政潋松了口气,温和地笑着:“那钰儿想不想学?”
宗政钰低着头,对着手指纠结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宗政潋,歪着头问:“阿潋,学这个可不可以揍坏人啊?”
“自然可以。”宗政潋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钰儿为什么这么问?是有坏人欺负你了?”
宗政钰摇了摇头,握着粉嫩嫩的小拳头一本正经地说:“等我学会了这个,以后就可以保护娘亲,不让坏女人欺负她了!”
宗政潋顿时无语。
少顷,他神色一软,伸手揉小家伙的脑袋:“傻孩子。”
依他娘那性子,不欺负别人就算好了,哪儿还有人敢欺负她?
正在看账本的盛安颜捶了捶脖子站起身来,正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