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有些凉,好像那冷人渗骨的幽潭,将人吹得遍体生寒。
那在黑夜下的树影,好像龇着獠牙狰狞着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将这黑夜,渲染得阴寒森森。
提着宫灯的小宫女从一僻静的宫道里经过,忽地感觉头顶好像有一道黑影掠过,一抬头,却什么也没有,吓得她陡然一愣,而后浑身一哆嗦,连忙撒开丫子,快跑离去。
而那道黑影几个飞掠,直奔向偏殿。
偏殿被人落了锁,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而那人是谁,不用猜他也知道。
一双凤眼映着清冷冰茫,薄唇紧抿间化开一道猖獗戾气。
他直接抬脚,踹门而入!
殿中,一男子蜷缩在角落,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身边落了一地的花瓶碎片,而他正拿着一片,在割着自己的手臂。
往里,盛安颜躺在躺椅上,衣衫已经湿透,满头满脸都在滴水,一旁丢着一个空了的铜盆,可以想象她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宗政潋将她打横抱起,一身凛冽,带着万军从中厮杀而出淬炼出来的霸道气势。
“别怕,我带你走。”
短短几字,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安稳力量。
盛安颜艰难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瞧见眼前那坚毅的轮廓熟悉的面庞,心头一松,立马昏了过去。
宗政潋不再停留,抱着盛安颜,飞快地出宫回府。
而就在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一身影,悄悄地进了偏殿中来。
“公子,公子……公子你醒醒……”
莫语燕瞧着钟子顾的模样,着实是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拿出手绢来想要给他包扎伤口。
钟子顾因为疼痛,还保持着一丝理智,见是莫语燕,连忙开口:“你快走!不要留在这儿……”
“可是你现在这幅样子,我怎么能走?”莫语燕不管他说什么,仍旧固执地要留下来照顾他。
“你快走!听见没有!”钟子顾已经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了,再拖下去,他真怕自己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出来。
莫语燕却是铁了心,一步也不肯动:“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走的。”
钟子顾闭着眼睛一咬牙,拿起碎瓷片又在手臂上划了一下:“你……快走……”
莫语燕连忙按住他的手,着急得快要哭:“你不要这样,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舒服一点?”
她看着钟子顾难受的样子,只觉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这所有的痛。
在那里犹豫了半晌,片刻之后,她目光陡然变得坚定起来,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站起身来,去将偏殿的门关上了。
“我知道这么久了,你还是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想救你。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即便会万劫不复,我也在所不惜。”
衣带飘落在地上,粉红的纱幔无风自扬。
有月光,静静地穿过门上镂空的花纹,斑驳地落在地上。
一道人影趴在门外瞧了一眼,勾起唇角冷笑一声。
他火速赶回御花园的宴会现场,附在莫清欢的耳边,小声说道:“成了。”
莫清欢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干的不错。”
挥手让他退下,她脸色陡然一变,隐含愠怒,站起身来罢了罢手:“各位,请先静静。”
众人本来正好好地看着戏,没懂这皇后为何会突然变了脸色,顿时全部噤声。
莫清欢目光在众人面前一扫,缓缓说道:“刚刚有人来报,宫里现在出了点事情,事关某位夫人的颜面,本宫也不好出面处理。是以还请几位夫人与本宫一道前往,看看这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议论纷纷。
皇后这话,到底有几个意思?
某位夫人,这某位夫人指的是哪位夫人?
而且连皇后也不好出面的人,那想必身份不低。
众人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又想了想不在场的人,悄悄地道:“皇后说的那人,莫非是靖王妃?”
“我看啊,八成是。”
陈老夫人听见皇后这话,心里也打起了鼓,不知道自己让人传给靖王的字条到他手里没有。
当时那靖王妃喝了两杯酒之后就醉了,她就生了疑,现在看来,果然是有后招。
莫清欢让人跟她同往,可这招惹人的事情谁愿意干?
若那人真是靖王妃,还在宫里闹出了事情,那她们这些见证的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莫清欢见没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直接开口道:“陈老夫人德高望重,长宁侯夫人和忠勇伯夫人又是极为公正的人,还请三位与本宫一道前往。”
这皇后都指名道姓了,三人自然不敢违抗,连忙起了身,应道:“谨遵皇后懿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偏殿,里面一盏微弱的烛火摇曳,将月光映得越发朦胧。
待靠近一些,还能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喘息声音。
听到这声音,几个夫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唯有莫清欢唇边讥诮,愈发浓甚。
“这世风日下,人心是越发地不古了,这是人都敢在宫内苟且了,也不知他们到底长了几个胆子?”说着,她轻轻一挥手,道,“来人呐,把门撞开。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无法无天!”
“嗻。”
一群太监涌向宫门,几个猛撞之后,宫门应声而开。
莫清欢伸出戴着长长指套的手指,轻抚了一下发髻,而后仪态万千,款款地入了殿里。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