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山,”云娅勾唇,露出一抹浅笑,让人分不清那笑是真还是假,“你和司徒娟的儿子……居然不是泛泛之辈。这一辈,敬你。”
然后弯腰,又自己抓起酒瓶,倒了半杯红酒,再度仰头,吞下……
“这一杯……是我的再度宣战!”
隔壁套房内。
穿着大白褂的私人医生下蹲着,将顾云臣脚踝上的绷带拆了下来,仔细检查一遍之后,方下结论,“顾少,您脚踝没事了,可以走动了。”
顾云臣居高临下地回去。”
医生不解,“你已经完全可以走动了,我……”
“听顾少的。”
一旁顾云臣的男助理适时出声,提醒着医生不要多问。
老医生连忙点头,按照原有的样子,将顾云臣“受伤”的脚踝包了回去,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叮嘱了几句不要落地,不要沾水之类的话才离开。
男助理叫曹营,跟着顾云臣十数年,很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助理只是弯腰,将一张烫金的请柬恭敬地递到了顾云臣面前。
“何事?”顾云臣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南家递来的帖子,说要给阁下和您,准备一场接风洗尘宴。”
曹营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云臣的脸色,发现他听到南家二字,并没有不悦,才微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顾云臣这才接过请柬,随意地翻了翻,然后往旁边的地毯上任意一丢,“南州长一片心意……阁下有回复了吗?”
“她意在参加。”
“那我们也参加,”顾云臣侧脸,唇弧勾起一抹浅莞,“不过……”
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脚踝处,“我一个伤员,就不用太劳神,跟在阁下身后就好。你说呢?”
曹营点头,“明白。”
顾云臣挥了挥手,不等曹营帮自己旋过轮椅,已经自己转了过去。
这个房间的位置,刚好对着洛城的东山。
东山……
东山再起,紫气东来。
真是……好寓意。
谁都知道,山顶上住着洛城的老牌家族,南家。
顾云臣抬手,在自己耳边飞快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张开拇指和食指的方向……
对着东山顶,做出一个举枪的手势。
久久,没有收回。
曹营关上房门,慢慢从顾云臣房间里退了出来。
他是在欧洲留学的时候认识的顾云臣,两个人本是同学,后来成了如今的助理的关系。
他无声地扫了一眼云娅的房门。
真是奇怪。
说他们生疏,偏偏对对方都非常地有礼,无论是去到哪里,都不会忘记带一份礼物给对方。
说他们亲密,又偏偏……看不到寻常人家的那种母子其乐融融的景象。
两母子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难道,这就是官宦家庭所谓的亲情么?
难怪顾云臣会这般落寞了。
曹营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做个普通人比较好。
夜,沉寂了下来。
整个洛城,只有南家和乔家,还有人在忙碌着。
乔司南从床榻上轻声坐起,看了一旁陷在光晕之中的黎洛,微微勾了勾唇,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睡梦中的黎洛嘤咛了一声,却下意识地抬手,扣住他的臂膀,“怎么了?”
“我上洗手间,你睡吧。”
乔司南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塞回被子里,才拿过一旁的睡袍,扣在自己身上,脚步轻快地下楼,不发出一点声音。
乔飞等在楼梯口,“大少,南铮少爷说,想见你一面。”
“说南家明日有个晚宴,请您和少奶奶一起去参加。”
“请南少爷过来,我们亲自详谈比较好。”
“是,”乔飞立刻照办,“大少,约南少在哪里碰面?”
“湖心亭。”
乔司南丢下这三个字,大步朝乔家的主宅走去。
自从上次被乔司南软禁之后,司徒娟还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儿子,就连花花,她也是不得见的。只有司徒菁一起陪着她住在乔家的主宅里,外人都道她命好,儿子如此有本事能重新夺回乔家。
可只有司徒娟自己知道,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怕是要失去了。
见到乔司南的那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是眼花,立刻丢掉自己手里的电视遥控板,迎了上去,“司南……司南……”
不过是唤了自己儿子两声,眼里已经开始有泪花渗出。
乔司南扫过她身上的单薄衣衫,目光,停顿在她不能动弹的那只手臂之上,“四年前那一枪,已经报仇了。”
依旧,是不肯叫她一声妈。
尤其在夜晚,当自己的手掌触碰上黎洛背上残留的疤痕的时候,乔司南依旧是会后怕……
怕这个宅子,他长大的地方,他永远无法摆脱的乔家和出身,会让他再度失去黎洛。
这些惶恐,惊怕,都是司徒娟带来的。
他,无法释怀。
司徒娟心口微松,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喜还是悲了。
“是谁下手的?”
“重要吗?”乔司南淡淡启口,并没有回答。
这一切,和正芸无关。他不能将乔正宸说出来,到最后害了乔正芸。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让叶婉杀掉乔正宸的原因。
因为他不能报警。
他永远记得,自己小时候被父亲责罚,正芸迈着小身子,从一旁猝不及防地奔了过来,生生帮他挨过的那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