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伢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姨,你轻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老婆在外面,我得把她追回来,我想给她留个好印象……”
黎洛噗嗤一笑。
好印象?
三年的时间,他们彼此之间,还能剩下什么好印象?男人幼稚起来,还真是智商全无……
她起身,端起桌上的粗茶,往门外走去。
天空晴好,月华星耀,若是能在这里住下来,暂时远离那些纷扰,或许也是美事一桩。
乔司南从屋内出来,看到的就是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看着星星发呆的傻样。忍不住轻笑一声,眸中的神采被她此刻的模样点亮,他快速上前,在她面前落座,“刚才的面怎么样?”
“还可以。”
“真是还可以?”
她反应极快,“说你堪比米其林大厨,你自己信吗?”
乔司南一怔,“没良心的家伙。”
“好吧,很美味,很好吃,”黎洛收回目光,忍着笑,“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了。”
他这才满意地勾唇,像个邀功许久终于得到表扬的孩子,十分自然地拿过她手中的竹筒茶杯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茶,在黎洛抗议之前,顺利开口……
“黎洛,重新开始,好不好?”
乔司南的语气平和得绝对是深思熟路之后的决定,也像是笃定了她的答案一样,说罢也就这么看着她,眼神认真而又专注。
而她却做不到他这样放松。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整个世界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能听到山间的风声。
黎洛想要说话,却发现早已如鲠在喉,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她承认自己吃醋的那一刻,说不定就已经是一种默认,可这种默认,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坦然。
过了许久,见她不语,乔司南又再度开口,“黎洛,回来我身边,好不好?我知道上一次的经历和回忆并不好,那么这一次,我们努力彼此温柔以待,好不好?”
温柔以待,多么诱人的四个字。
黎洛将竹筒茶杯重新拿回手中,握紧。
“乔司南,如果我们都退一步,以后各走各的路,或许会轻松很多。倘若……一定要在一起,面对的事情会很繁芜,也有很多事本来可以避免,但是如果在一起,就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选择,你明白吗?”
“不如我们乐观一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不好?”
乐观,还有比这两个字更无可奈何的字眼吗?黎洛咬住下唇,没有再回话。
乔司南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你在怕什么?”
黎洛本能往后一避,“没有。”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拉起她的手往屋内走,“先睡觉,明天想办法下山。”
可进了屋,黎洛便又开始犯愁……白天还好,到了晚上,那张一米二的床就显得更加地局促了。
她环顾了四周,连地面都是泥土的,总不能让他睡地上去吧?
乔司南看她站在门口发愣,“这两天都是这么睡的,你知道和不知道,都是一样。”
黎洛大睖,脸上红了红,这个男人……她真想把棉被塞到他嘴里去。
棉被有点薄,山上的夜晚有点冷,黎洛却尽量地靠着墙壁,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记得小时候去植物园看花,她要摘花的时候,外婆拦住自己说的那句话……喜欢不一定要拥有。
她浅浅地眨了眨眼,尽量不让自己的眼圈发酸。
他说,重新开始。
如果他不是乔司南,只是这山野间的一个猎户,或者农家,她或许,真的就会点头了。只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腰间倏然一重,横了一条手臂过来。
黎洛闭眼,没有挣扎。
不知是吹了山风还是伤口本来就炎着的原因,这日到了半夜,黎洛还是避无可避地发烧了。
乔司南将她放在春花家,委托春花好好照顾她,然后独自上路……他要徒步走十公里,才能请到这个山区唯一的一个赤脚医生来给她看病。
黎洛双颊烧得酡红,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一口一口地喝着春花喂到唇边的水。
小姑娘因为乔司南的话不得不照顾她,可在黎洛喝完水之后,还是气鼓鼓地开了口……
“乔大哥看上你什么了?要这么照顾你?你这个老女人!”
“额……”黎洛实在不想在病中应付她,只得沉默以对。
可春花却更加来劲,“你胸也没我大,你的皮肤也没我嫩!”
“你还病恹恹的,就是个拖累!”
黎洛干脆转身扯过棉被直接盖在自己脸上,“你的乔大哥我没有要去抢,你可以走了。”
有时候越是不争就越是让人生气,春花气得直哆嗦,正要再开口打击黎洛,就听得门外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男人急切而又焦虑的声音传来……
黎洛狠狠一震,身上的棉被已经被人小心翼翼地拉开,洛锦书充满焦虑的脸在她眼前被无限放大……
天色微明,当乔司南扯着一路小跑而来,差点被他逼得只掉半条命的医生在木床前站定的时候,他耳畔只回当着春花的那句话……
“乔大哥,你老婆跟野男人跑了!”
洛城医院。
病房的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然后又被小心翼翼地合上。洛锦书蹑手蹑脚地退出病房,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过自己的西装搭在臂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