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照例默默无语,这使得公叔瑾在心中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细细想来自打上次全朝统计免税田亩,到如今已过去了近三年,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四皇子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只是,那时父子两人之间还有一种坦诚相见的默契和相知,所以四皇子的寡言只是一种收敛锋芒的姿态,并不代表着什么。
直到公叔瑾挡不住五皇子的哀求,拍五皇子去东北开始,四皇子的话,才变得越发地少了,而父子之间那种默契更是在一点点地消散中。
到了现在,公叔瑾已彻底意识到,派五皇子去东北是走了一步臭棋,他不过是想让五皇子今后有一份安身立命的依仗,在文官完全稳固下来后,让更多的武将不再受到露城军的压制,看到有机会在等着他们罢了。
但是现实狠狠地给公叔瑾一巴掌,还是用儿子的生命为代价打出的极为惨烈的一巴掌,就像公叔瑾方才感叹的那样,秦怀恩这样的猛将不是什么时候想要就要的,战场的功勋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容不得丝毫的含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五皇子在京中分管个大营什么的!
公叔瑾明白,当他把五皇子派去东北的那一刻,就让四皇子心中产生了猜忌,尤其是在四皇子刚刚得了嫡女,今年排行六、七、八、九的两位位皇子又已出宫建府的当下,没人会不因此感到心慌。
那时,公叔瑾不想解释,这是他身为帝王的尊严,也没办法解释,当他为五皇子打算时,就势必会损害包括四皇子在内的其他皇子的利益,公叔瑾只想着,时间或许证明一切,这也算是对四皇子一种变相的考校,尤其是在他还有得是时间的时候,他耽搁得起!
到了现在,随着五皇子的离世,公叔瑾已没机会解释了,这注定会成为父子间的一道裂痕,偏生他的心疾发作,又让朝中立储的呼声十分高涨,不得不说,现在的公叔瑾还是有点狼狈的。
但公叔瑾并不怪四皇子,可以说,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四皇子怎么说都是不好的,从朝臣的角度来说,沉默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只是,从父子亲情的角度来说,四皇子的表现,就难免有些薄凉了。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公叔瑾在心中感叹,也不再硬逼四皇子表态了,父子两人就这么散了。
四皇子刚进了屋子,就见到了正迎着他的潘芷娴,不由责怪道,“你怎地又不歇晌?”潘芷娴已怀上了第二胎,因月份还小,所以并不显怀,外人也不知道。
潘芷娴吐了吐舌头,歪着头顶嘴,“等你!”可以看出来,已身为人母的她,被四皇子养得极好,依旧是一副少女时的娇憨样子。
潘家如同中流砥柱般的存在,以及秦怀恩和睿儿耀眼的表现,则是潘芷娴最大的依仗,让她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对此,无论是包括潘芷娴在内的潘家人,还是四皇子本身,都非常清醒的认识。
四皇子摇头叹气,然后快手快脚地更衣熟悉,拥着潘芷娴一道歇晌去了。
公叔瑾的小睡,也是极为酣甜的,并没因和四皇子之间的摩擦而过多地劳神,甚至没因异族王子的出现而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是因为,他和四皇子一样,早就从飞鹰传书的军报中,获得了太多的消息:秦怀恩的“响马”队伍,还在不停地骚扰了狄人,让狄人短期内已自顾不暇,东北是安稳的,而且秦怀恩经抓了更多的俘虏,都是当初对五皇子亲自动手的,正押解回京,全凭公叔瑾处置,使得为五皇子报仇,不再是一句空话……
如果说,身体的状况和朝臣立储的折子,给了公叔瑾压力,那么秦怀恩的亮眼表现,则给了公叔瑾时间,让他可以从容地处理很多事——不知不觉中,秦怀恩和睿儿,也成了公叔瑾的依仗。
狄人却是在度日如年中等不及了。
“来吧,你们谁来扔?”经过三天的休整后,响马队伍又要出发了,为了决定下一个劫掠目标,秦怀恩正在等待着孩子们投自制的木签,上面写得都是狄人的部落头人已经大贵族的名字。
“等等,等等,爹啊,有些人咱们是不是不该去抢了?”秦小三阻拦道。
“对,对,对,”秦小四连连点头,“他们太穷了!”
已是六月末,因过了第一次后的伤亡率大幅下降,他们基本上保持着五、六天出去一次的频率,这样算下来,他们已劫掠了二十多次了。
这不,连目标都不好确定了,有些比较富裕的,就像最开始的可汗,他们都抢过三次了,主要是吧,原本东北的部落不太多,后来来的人都是在西北被欺压得过不下去了的,手头实在是没什么看得上眼儿的财物。
老大老二说,“真是没啥意思。”“哭得人心烦!”除了第一次狄人组织了反攻之后,后面就是被动防守了,当发现防守也没什么用时,反抗就变得越来越弱了——秦怀恩他们又不杀人,又不抢穷人,就连那些牛、羊、马匹之类的都看不上眼儿,谁也不愿意为了贵族们的珠宝什么的送了性命,更有甚者,原本就恨这些贵族老爷们恨得要命,还巴不得秦怀恩他们多抢走点东西呢!
到了最近的这两次,,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一见他们来了,也不打了,直接让女人孩子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弄得孩子们连打斗的心情都没有了。
“真不会过日子!”秦怀恩念叨了一句后,把被孩子们弃如敝履的木签一个个地拿起来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