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山窜子说得口干舌燥了,秦怀恩才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行,我都记下了。”不同的地方并没多少。
山窜子傻眼了,秦怀恩这还是不同意带他去啊!
但是第二天一早,秦怀恩并没如愿地进山。
昨天听说秦怀恩决定开荒了,沈田几乎一夜没睡,先是和他爹商量到半夜,后来自己又琢磨了半夜,到最后,还是有很多事都没定下来,这不一大早地抓着秦怀恩,要求好好算算帐儿。
沈田先从这次建房子的费用说起,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秦怀恩听得十分烦躁,他越来越发现清露的高明之处了,这手下的人不识字,连基本的账目都不会做,实在是麻烦得很呐!
秦怀恩一指山窜子那几个弟妹说,“旁的什么都不用他们干了,从明天开始,我出银子,先送他们去学堂!”除了最小的一个刚满周岁,还在怀里抱着,剩下的这四个孩子,小的也有六岁了,真到了启蒙的年纪。
山窜子愕然,沈田愣了一下后,便满脸通红了。
只有山窜子的大妹冯月娥,很是不满地一梗脖子,“我是女孩儿,能干不少的活儿呢,我不用去学堂,也不要你的银子!”她已经十四岁了,身为长姐,在家能当大半的家,昨天听说不让自家兄长跟着进山,她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总觉得秦怀恩这个人太傲气了,连以往的好感都被冲淡了很多。
秦怀恩看了冯月娥一眼,见这姑娘黝黑红润的鸭蛋脸,很是泼辣的样子,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刘秀芬,不由心生好感,但还是板起脸来说,“跟着我做事,就得读书认字,不然,我的差事你做不来。”
沈田和山窜子都垂下了头,大头则一个劲儿地给冯月娥使眼色,可冯月娥还是倔强地说,“秦爷不试试咋知道?”
十里八村都知道她是个能干的女子,早早就订下了亲事,可因父亲的骤然离世和分家,而被人退了亲,她面儿上不显,心里却憋着一口气,她总觉得是自己带累了大哥,这才让大哥冒险去走什么排的。
秦怀恩看了大头一眼后,心里有数了,“行啊,那我就试试,不过,咱可说下了,你要是耽误了差事,那咋办?”人家山窜子都不紧张,看把大头给急的,要说大头对月娥没想法,他这半辈子就白活了。
“我……我……”冯月娥支吾了一句后说,“我给秦爷卖身为奴!”众人一听这话,都松了口气,卖身给秦怀恩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姑娘还是挺有心眼儿的,至于有没有旁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好!”秦怀恩点了点头,一指大头说,“从今儿开始,你就跟着他办差,他出力,你算账,差事办砸了,我不罚你,只罚他,你若心里过意不去,回头你卖身给他就行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轰然一笑,大头在屋子里都待不下去了,可冯月娥却站着不走,咬牙切齿地说,“秦爷放心,我一定能办好差事的!”羞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不肯服输。
闹了这一场后,秦怀恩的心情有所缓解,也不和沈田算账了,只把活计一项项地交代下去,“前后院都用碾子压成场院用的地,”往后种地收粮食,都用得着,“铺一条通向山脚下的路,再在山下另外起一幢房子,安排些人在里面住,至少弄十挂双马的大车存到里头,往后运猎物用得着……”
大家都听傻了,这么多大车,那得有多少猎物啊?!
“开荒的事儿,等回头再说吧,反正他们得秋收以后才过来,你们先建个粮仓,等到秋收时收够五百人吃两年的粮食吧!”秦怀恩沉吟起来,以往这些事儿都不用他操心,“既然你们把这房子落在我的名下,那你们就把自己的银子撤走,干活儿的人,包括冯婶子和月娥,沈家叔父和婶婶,以往每人算两个月的月例,往后按月算,一个月二两银子,包吃住,不包衣裳。”其实还应该分等级的,但左右就这几个月,也没几个人,就暂时算了。
安排完了后,秦怀恩也不听沈田算账了,又留下了两千两银子,“往后算总账吧!”
冯月娥看着一堆堆的银子,十分心疼,“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这次进山收成还不知道怎么样……”连方才在秦怀恩身上受的委屈都顾不得了。
秦怀恩说,“花银子可比赚银子麻烦多了。”只有离开了清露,自己做事时,他才真正懂得这话的道理。
他知道旁人是听不懂的,也不耽搁了,穿戴起来,准备进山了。
看着戴着连脖子都包上了的黑色面罩、头顶着小铁盔儿的秦怀恩,大家都傻了,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方才的话和现在这副打扮,让冯月娥开始怀疑,秦怀恩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真是可惜了那副好长相儿。
和可谓隆重的穿戴比起来,秦怀恩的行囊简单得不像话,除了山窜子家原本的篓子和药锄外,就只带了一件儿大袄。
冯婆子硬塞给秦怀恩一大摞面饼,不然的话,秦怀恩带的唯一吃食就是盐巴了。
布和药倒是没少带,药是防虫蛇和疗伤的也就罢了,看着秦怀恩那准备包野山参的厚厚一摞子细棉布,冯月娥嘴角抽抽——难道这位秦爷认为,野山参是菜园子里种的大白菜吗?!
山窜子拿着弓箭和刀追出门去时,秦怀恩已不见了踪影,气得他直跳脚,站在门口痴痴地望了好久,跟个被撇下的怨妇似的。
秦怀恩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让很多人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