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道上用于夜间照明的气死风灯数量不多,隔一段距离才有一个,所以光线很朦胧,梦梅只能模糊地看到白蔻身后有三个男子,却看不清他们的面目长相,但这足以让她眼睛发光,看向白蔻的目光就跟捉奸在床似的。
“那天就是她指使人差点把你推井里去的?”小哥的声音轻悠悠的,那两个侍卫立刻就绷紧了肌肉。
“嗯。”白蔻下意识地点了头。
然后,白蔻就觉得眼前一花,接着梦梅发出一声类似鸡被掐住脖子的短促惊叫,她眨眨眼睛仔细一看,梦梅的脖子上架着两把薄剑,那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挟持着她。
“这次真的让她抓到证据了呢,白蔻,你说怎么办?”
“她不是有心想把事情闹大的,只是已经十五周岁了,女孩有点恨嫁的小心思罢了。”
“恨嫁啊?那好办啊,年龄相似的小厮难找,但是四五十岁的老光棍和鳏夫却有一些,只要点头,三日内就能把喜事办了。”
梦梅被吓得直哭,拼命摇头,憋着嗓子嘤嘤嘤地哽咽。
白蔻无语地扯扯小哥的衣袖,“你吓唬她的吧?”
“她那天害你可一定是存心的,要是你当时真被人弄井里去了,出了人命案子,对我们这样的府第可不利。”
白蔻只得默默点头,她懂人家话里的意思,知道求情无用了。
晔国公府属于王公贵族行列,三位老爷都是真材实料的进士出身,做官多年,一举一动都有朝廷上的御史和政敌日夜盯着,府里下人可以打骂发卖,却不能随便弄出人命,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人揪出来成为政治把柄,一旦被有心人故意闹大,跟着来的就是罢官撤职抄家,皇上一定很高兴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收回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那就再吓唬她一下吧,别弄伤了就行,不然明天大家问起来就又把你们扯进来了。”
“我做事有分寸。”小哥撇了白蔻一眼,“你先走吧,省得碍事。”
白蔻顿时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立马关上厨房的院门,道声晚安,麻利地跑了。
见唯一能求情救自己的人走了,梦梅更加地惊惶失措,心里后悔莫及,又见对方向自己走来,她双腿哆嗦地几乎站不稳,突然间,腿上一道热流涌下,然后有股臭味弥漫了出来。
那两个挟持梦梅的侍卫赶紧屏住呼吸撤剑闪开,小哥一脸嫌恶地看着梦梅跌坐在她的shī_jìn污物之中,招招手,带着侍卫们走进了夹道的黑暗中。
白蔻回到她住的院子,打上半桶井水随便擦了把脸,然后蹑手蹑脚地进了她睡觉的西寮屋,轻轻地爬上铺位脱衣躺下,尽管很想等着梦梅能平安回来,可还是难挡困意,沉沉睡去。
梦梅坐在地上,哭到声嘶力竭才终于有力气站起来,裤子上又湿又粘,想回住处拿换洗衣服又怕身上气味难闻惊醒别人,只好推门走进厨房院里,闩上院门,脱了裤子,打上井水,就在井边草草地洗一下,然后穿上湿裤子跑回所住的院子,进屋拿衣服,再到外面重新洗刷。
这一弄,梦梅直到三更后才回去睡觉,然后天不亮大家就起床干活,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梦梅明显精神萎靡,再加上半夜里那一通恶狠狠的惊吓,让她始终无法集中精力干活,结果在用小铜锤砸坚果壳的时候,重重地砸在了自己手指头上。
既然不是把手指头切了,自然没有休息的权利,梦梅只能是抹点跌打药,然后继续干活。
各院的丫头们准时来拿主子们的早饭,送走了她们之后,厨房众人匆匆忙忙吞几个包子喝碗粥,嘴巴一抹,又开始干活。
正式厨子和厨娘们自然有了休息的间隙,各自回去打理私人内务,学徒和杂工们就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一天之中只有午休的那点时间来洗洗涮涮,毕竟晚上大家都累得只想睡觉。
白蔻择完分给她的蔬菜,用大盆浸好,捶捶有些发酸的腰,躲到角门外喘口气。
没过一会儿,鲁豆豆也过来了,先伸了个大懒腰,又双手叉腰来回扭腰,活动一下发酸的肌肉。
白蔻靠墙站着,一副发呆的表情看着鲁豆豆变换各种姿势,不说话也不笑。
鲁豆豆放松完毕,一蹦蹦到白蔻身边,伸手挠挠她的腰间。
腰上痒痒肉遇袭,白蔻瞬时蹦出一尺多远。
“你不累呀!”白蔻飞去一个白眼。
“当然累呀!但是吧……”鲁豆豆神神秘秘地瞟了一眼角门,又凑到白蔻跟前。
“你不觉得今天一早上梦梅都很奇怪吗?”
“啊!?我没留意哎。”
“真的啦!她一直在看你!眼神怪怪的……”
“怪在哪里?”
“好像你是她仇人似的。难道你们俩昨天又吵架了?”
“没有呀,她上次被我们噎跑之后,一直很安分。”昨晚的事,白蔻知道,一个字都不能讲出去。
“是吗?你俩真的没有背着我起冲突?”
“真是的……”白蔻不禁觉得好笑,“要是真有了新矛盾,还能不告诉你?她可是把我们俩视作一伙的。”
“也对。”鲁豆豆立刻就释然了,把梦梅抛到一边,与白蔻聊起她刚听来的新八卦。
她俩正说着女孩子家的悄悄话,突然听到院里一阵骚动,面面相觑之后,赶紧进去看个究竟。
井边,梦梅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面色苍白,牙齿紧咬下唇,一副要昏厥的可怜样子,边上的女孩们七手八脚地想把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