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们收好文书和钱,先告辞离去,回牙行复命,白蔻与顾昀继续跟李家人说话。
作坊既然改了名,就要做招牌,这事李福顺揽下了,另外还有整修房子和工棚的开销,白蔻拿出她画了几天的工棚图纸一并交给李福顺,需要哪些新的生产工具都写得清清楚楚。
除了这些工程上的款子,另外还有两笔,一笔给新人的例赏,按人头给的,从李奶奶到最小的孩子人人有份,一笔是给孩子们念短学的学费,喜得他们又要给顾昀磕头。
“我想你们现在应该都知道白蔻是我身边什么人了吧?”顾昀端起茶碗润喉,并不介意粗茶难喝。
“知道的,知道的,是爷身边的管事。”
“你们如今既是我的人了,我就要给你们讲讲规矩。其实规矩很简单,就两条,一、白蔻是我管事,二、一切听白蔻的。”
“是是,明白的,我们不敢违抗白管事的命令。”
“生意上的事也要听她的安排,她做的大胰子你们想必是开了眼界了?”
“开了开了,做那么大的胰子,卖十文钱依然有赚,这要是交给我们,连本钱都不够的。”
“这就是她的制胰新法,跟着她好好学,我还想把生意做到全京城呢。”
“爷放心,我们一定不叫爷失望。”
“还有,听说大黄记和二黄记和你们是亲戚关系,我这制胰新法是白管事的独门手艺,我若是发现有外人也用了同样的技艺……”
“不敢的!不敢的!打死我们也不敢的!我们以全身人性命发誓,绝不泄密!”
李福顺一家人当然知道商业保密的重要性,他们自己都饱受黄家人对他们祖上偷艺的指责,如今都一家为奴,日后要是出卖主子利益,被打死了都是活该。
“今年时间来不及了,明年开始,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年底赚了钱自有年赏,赚的越多,年赏越多。”顾昀也画了一个大饼。
李家人惊喜不已,又一家人跪下给顾昀磕头,连连保证一定听话好好干活。
“自己说过的话要牢记。”
顾昀扔下这句话,起身走人。
返程途中,白蔻单独离队,去庄宅牙行谈事,叫牙行帮忙再留意一个合适的宅院,要是这新买卖开张顺利,说不准明年就要再开个新作坊,但要与李福顺家不远,便于日常好照应,当然要是相邻的人家就最好了。
牙行心领神会地接下这个委托。
出了牙行,白蔻又去找别的工匠定制计量工具,案秤和量勺都有相熟的铁匠接下生意,几日工夫就好。
在街上这么转了一圈回到府里,黄彬竟然已经早早地来了,还带来了家里自制的点心送给长辈们。
“哟,白蔻,好久不见哦。”坐在卧室外间罗汉榻上与顾昀吃茶聊天的黄彬,见着白蔻一身骑装起来进来,笑眯眯地挥挥手。
“彬少爷别来无恙。”白蔻微笑着行礼。
“来来来,告诉我,你家少爷要开买卖了?”
“彬少爷怎么知道的?”
“姑奶奶说的。”黄彬想都不想就把老太君给卖了,顾昀一手端茶,一手抚额叹气。
“是啊,世子已经签了契约,吞并了一个作坊,以后还请彬少爷多多关照生意哦。”
“没问题,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过,是什么生意?”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瞎答应?!”顾昀从榻几底下踢了表弟一脚,“你不怕被她给卖了?”
“那要看怎么个卖法了。对吧,白蔻?”
黄彬扭头本想对白蔻扫个媚眼,却在见到白蔻古怪表情时给吓着了,自己仿佛好像变成了屠夫面前等待肢解的牲口,正在按斤估价。
顾昀见黄彬居然抖了个哆嗦,笑得茶杯都拿不稳,赶紧把杯子放下。
“叫你别惹她吧。”
“这是打算把我切件了卖肉?”
“彬少爷。”白蔻笑了一下,“您体重不够,切不了几斤肉,等以后有机会婢子一定会达成您的心愿。”
“你打算怎么卖了我?我好提前做个准备。”
“那怎么能说呢,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只有事到临头才知道是不是好时机。”
“要不我们还是先谈谈昀哥这新开的买卖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黄彬马上换话题。
“有啊。”
“你都不客气一下?”
“对不熟的人才要客气呢,彬少爷与我们世子是一般般的点头之交么?”
“行,你这话我爱听,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就一句话的事儿。”
“说。”
“麻烦彬少爷回家后,叫厨房转告收泔水的人,将干净的煎炸废油送到天水坊周家前巷鲜不垢作坊。”
“再说一遍,作坊叫啥名?!”
“鲜而不垢,洁也。作坊叫鲜不垢。”
“我的天!谁取的名字?这么咬文嚼字!”
白蔻指着顾昀,顾昀指着白蔻。
黄彬糊涂了,最后决定相信白蔻。
“表哥,你这作坊名字说出去,是不是每次都要解释一遍?就不能起个通俗易懂的?”
“你居然相信白蔻不相信我?”顾昀在榻几底下又踢表弟一脚。
“啊?!鲜而不垢是白蔻的意见?”
“婢子就是随口一说,世子就点头同意了。”
黄彬转着脑袋两边看人,最后深吸口气。
“我怎么觉得你俩主仆在这生意上面一点都不靠谱呢?”
“八井坊那天洗手的胰子就是白蔻自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