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未正二刻,白蔻来到马厩与严征碰了头,马夫牵出两匹马,送他俩出门。
白蔻骑着枣妮走在前头,严征跟在后头,两人顺利地走进了周家前巷,李福顺家的门楣上已经挂起了崭新的的臼——鲜不垢。
院门开着,可以看见堆着泥瓦匠的工具,地上有泥灰的痕迹,李杏花在洒水除尘扫地,她察觉到门外有动静,抬头一看见到白蔻正在下马,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先拉着枣妮的缰绳,又喊母亲和祖母一块出来迎客。
李婶和李杏花将马牵到马厩安顿,李奶奶迎着白蔻二人往堂屋走,接着又忙不迭地去后院喊儿子和孙子过来。
李福顺和李全安正在后院看着工匠做事,听闻白蔻带人来了,连忙过来见客。
白蔻将严征介绍给李家人认识,其余要说的话上次已经讲给李杏花听了,杏花也已转达给了家人,既然是顾昀自己用的手下人,李家人也就没什么好抵触的,大家好好相处就是了。
今天带严征过来原本只是认认路、见见人,并没有打算留下干活,可后院工匠们已经在忙,白蔻就将严征留下了,让他接手一切账目,她独自一人先回府。
在马厩还了马,白蔻沿八步巷走回钟鸣院,进了院门丫头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转告她,明天一大早赶在少爷吃了早饭出门前,庞妈妈领新人过来。
正因如此,美轮美奂她们四人腾出的房间都在洒水除尘。
下午,送信的家丁送来了孙轻的回信,约好了下次在鲜不垢碰面的日期时间。
傍晚掌灯时分,严征在李家吃了晚饭回府,先到钟鸣院找白蔻回话,偏巧她这个时间得在厨房忙活,匆匆忙忙交给丫头们掌勺,她洗了手就去前头见人。
两人坐在院门口的廊下,严征正说着今天下午工匠们的进度时,顾昀到家了,见他俩在这说话愣了一下,却也没有打断他们谈的事情,自己先回屋了。
好在今天事情简单,只是照应工匠干活,把各项花销核算清楚,严征看上去普普通通,脑子其实也挺活,不是那种木讷得打一棍子动一下的人,他趁着下午闲暇的一点时间,在周家前巷走了一个来回,将环境大致地摸了一遍。
两人说完话,白蔻觉得自己命令下错了,不该选择晚上听回话,因为晚上是她最忙的时间段,于是决定还是改到每日世子出门之后的那段时间碰面谈事。
白蔻回到正院,顾昀正在沐浴,她就转回厨房按部就班地做完剩下的事,顾昀吃过饭去给长辈们请晚安,向父母提出将给他使用的前书院收拾出来,是时候用上了。
像他们这些满了十五岁的男孩子,家里都会在前院范围里给一个小书院用于处理外面的事情,顾昀的小书院就是以前父亲做世子时用的那个,就在正堂相邻的跨院里,前后两进,后一进是个人独处的地盘,前一进待客和接待家下人料理家务事。
这个小书院直到大老爷袭爵后才真正闲置下来,守孝三年,大老爷也依旧在这里处理府内公事,昨天白蔻说起想要一个与外人接洽联系的地方,他就想到这小书院,只是没想到白蔻动作这么快,今天才将严征派来就开始要他做事。
这种小事国公爷和夫人立刻就点头同意了,吩咐庞妈妈明日就办,接着就与儿子谈起冬狩的事情,礼部已经正式发文开始筹备今年冬狩,最近几天文武百官要递交自家出席者的名单,自组小营地的男孩子们也要及时把名单上交工部,好划定他们营地的大小范围。
这名单自然是要把随从人员都算进去,幸好白蔻已经提前准备,顾昀对她很放心。
照惯例,家里准备冬狩的所有开销都由公中支付,而且今年冬狩的时间,二房和三房都远在地方上,长房得挑起大家长的职责,带着年满十岁的男孩同去,只有最小的七少爷顾烁被留在家里。
虽说这是每年一次的例行盛会,早该习以为常才对,但想想各家各户几十上百号人在短短几天时间里集中出发赶往八里渡围场,就是一件异常艰苦的事情,男人们还能骑马,女人和孩子就只能在马车上忍受着颠簸。
顾昀与父母谈好分工准备的事情,道了晚安回钟鸣院,经过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白蔻对着器皿柜发呆,显然是在考虑要打包哪些称手的工具,于是顺手就把她提溜走了。
两人直接去了顾昀的书房,不等晴兰行礼毕,顾昀就先开了口。
“晴兰,冬狩准备开始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给白蔻跑腿干活,做些抄写的差事。”
“是,少爷。”
“去泡壶茶来,两个杯子。”
晴兰连忙退下,顾昀牵了白蔻在罗汉榻上分头坐下。
“冬狩准备正式开始了?”
“礼部今天发文了,但是具体日期没出,估摸着不出意外的话是十月底到十一月初。”
“那婢子要做什么?有什么新的分工吗?”
“你只管照着你列的计划进行,那些提前预备的熟食算长房一份,除了顾晨跟着父母以外,其他兄弟可能会找朋友自组小营地,他们要是愿意带一些就给他们,不愿意就我们自己吃。”
“行。”
“明天庞妈妈会把我的前书院整理出来,你到那里料理事情,省得站在院门口跟人说话。”
“对哦,前院有闲置地方。”
“你看看你,小小年纪记性就不好,还真以为府里没有让你办事说话的地方?”
“忙糊涂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