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抿抿嘴,等着白蔻放好水壶,牵着她的手绕到屏风后头,在床边坐下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个打了结的纸条在白蔻眼前晃了晃。
“当年你们白家还真是出了桩大事。”
“能弄到全家流放的结果,想来也不是什么小案子。”
白蔻接过纸条,小心拆开的同时,顾昀趁机把她圈在自己腿上坐着。
纸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
欢迎先遣队安全进京的小宴后,当晚后半夜,饮宴人员俱都上吐下泻,次日白天,御医从留底菜肴中发现海鲜汤里有毒物,再详查之后才知是使用了变质调味料,而负责食材安全的正是白业宏的长子白晓山。
“啧~~”
白蔻看完,胸中郁结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哽得难得。
“不经意的一个小问题引发了严重的大后果。”
顾昀抽走白蔻手中的纸条,揉成一个纸团。
“此事之后,圣人暴怒,白业宏一脉全家流放,其他白姓族人受此牵连,在御厨房呆不下去,陆陆续续都辞了差事。”
“接待的这个先遣队就是那个国王带队的使团?”
“先遣队原本是护卫队,进入国境后就变成了先遣队,快马加鞭先进京城打前站,带队的是副团长,团长自然就是那位国王陛下。”
“他们平安进京,理所应当要设个小宴表示一下欢迎。”
“没错。然后就出事了。”
“没想到竟然是砸在如此的低级错误上面。”
“幸好没出人命,但人家远道而来,出了这样的事总要给一个交待,判流放就是看在没死人的份上,而且又是御厨世家,也有警告后人的意思。”
“婢子明白,弄清楚了案子的缘由,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顾昀拍拍白蔻的背,推她起身。
“我去喝口茶,你把床铺好,我要午休。”
顾昀走到小火塘边,把手里的纸团弹进炭火里,看着烧成灰烬,才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两口,回到床边脱衣睡觉。
白蔻侍候了顾昀休息,却也没回婢女帐篷,而是坐在火塘边,把茶壶里的茶水自己喝了,一边烤火一边思索自己的未来。
既然证据确凿犯这么大一个案子,翻案的路子就被封死了,只能期望大赦或者特赦,但这种赦免不能恢复名誉,不能归还罚没财产,不过是有罪徒刑提前释放罢了。
大赦的罪行范围不一定包括白家人的罪行以及赦免官婢,但特赦可以,争取一个专门给白家人的特赦?让大家都回京城来?
可是,倘若真的特赦成功,白家人都回来了,怎么重新在京城定居下来就成了大问题,以前住的老宅院没有了,上哪再弄一套能住一家人的新宅院,下坊那一片肯定不去的,最差也得是中坊。
不管住哪里,有钱都好办。
白蔻深深地觉得,她不该笑话世子是穷光蛋,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刚自嘲完自己的荷包,白蔻猛地想到了正题,弄不到特赦或者大赦,她攒够了钱也没用。
这么一想顿时又有些灰心丧气了,白蔻起身走出帐篷,回她婢女帐篷也睡午觉去。
当天剩下的时间再没人来找白蔻,她按部就班地做完她的分内事,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起床,营地里众人都显得有些兴奋,毕竟这是冬狩的第六天,后天就能出发返程了,谁脸上都是想家的期待。
这倒数第二天,还在比的就是山地作战,士兵们分成两个阵营,要想方设法找到山林之中的敌营所在,并成功攻入,带着信物回到御营前领赏。
除此之外,就是男孩们自己进山找点乐子,打些小野味回来打打牙祭。
快中午的时候,一群人冲进厨房,七嘴八舌地要白蔻赶紧带着人手和工具去精膳司营地,喜公公往那边去了,要尝尝她昨天做的那两道菜。
顾不上去想是谁在喜公公面前吹了牛,白蔻叫上女孩们抬着箱子就走,车夫已经套好了车在营外等着。
乘车一进精膳司营地,气氛就跟昨天不一样了,到厨房门口下车,杂工们一拥而上,麻利地把白蔻的箱子先搬了进去。
等到四个女孩整理好衣冠,在白蔻的带领下步入厨房时,果然在长桌的一角,坐着总管大太监喜公公。
白蔻带着女孩们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小丫头呀,精膳司郎中大人可把你昨天那两道菜夸美了,圣人好奇,特命洒家过来见识见识,打扰到你给各位少爷做准备午饭,还真是不好意思呀”
“不敢不敢,都是喜公公抬爱,能得公公召唤,是婢子们莫大的荣幸。”
“小丫头嘴真甜,好了,闲话不说了,你们忙吧。”
“是。”
白蔻带着人行礼退下,先去外面洗手,等穿戴整齐后,一切步骤与昨天一样,井然有序。
喜公公对白蔻那花样繁多又极其实用的小工具颇感兴趣,但又极有分寸的只看不说,等到肉在清汤锅里煮着,白蔻在另一个灶眼前先做了三不粘呈给喜公公品尝。
听了白蔻解释三不粘的名字来历后,喜公公哈哈一乐,尝了一口又来一口,不知不觉半盘子下去他才停下筷子。
“唔,果然有一手,又香又甜,色泽金黄,往桌上一放,看着就讨喜。”
“谢喜公公夸奖。”
白蔻行礼退下,转身继续忙她的烤肉。
这烤肉时间自然要长一些,喜公公倒也坐得住,王典又给了他一点别的小菜和酒,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