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瑟缩一抖,躲到了母亲身后。
天水坊就这么大,白蕊早就做好了肯定会遇上的准备,所以她不慌不忙地一手护着孩子一手提着药包,神情淡然。
“原来是前婆婆和前大嫂,这位是前三嫂子吧。”
“老二媳妇真是糊涂了,我们家姓周,不姓钱。”周婆子龇着牙笑,没文化的妇孺连称呼都听不出来。
白蕊淡淡一笑,没有纠正她们的错误,目光瞥向周婆子身边的儿媳妇们,老大媳妇她自然是认得的,这老三媳妇是婆家赶走了她以后侵吞了她的嫁妆才给小儿子娶回来的,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互相都好奇地打量。
“你们过来置办年货的?看来家里日子不错嘛,赶走了我这个扫把星的确是应当的。”白蕊牵紧女儿的手,“虹儿乖,我们该走了。”
“这是要回家去休息了?老二媳妇,我们都几年不见了,不请我们去你家里坐坐?”周婆子脚步灵活地绕到白蕊身后,与两个媳妇一起,一前一后的堵住白蕊的路。
“凭什么?”
“你是我们老周家的老二媳妇嘛,说什么凭什么的。”
“我男人都死了几年了,我早就不是你们家的媳妇了,大街上不要乱认亲戚,惹人笑话。”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老二媳妇,你生是我周家的人,死是我周家的鬼,不是你说不认就算数的。”
“当初我男人前脚咽气,后脚你们把我母女扫地出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被白蕊这样打脸,周家三个女人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又见已经有看热闹的人群在渐渐围拢过来,她们也不想在这光天化日的地方自曝家丑,毕竟这里是天水坊,官宦人家居多,谁知道说错哪句话就给自己惹上麻烦。
“二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嫁给了二伯,自然生死都是我老周家的人。”三媳妇插嘴进来。
“真是笑话了,要不是你们周家侵吞了我的嫁妆,还没钱娶你进门呢,吃着我的血肉过上好日子,还有脸数落起我来了。”白蕊不屑地冷笑,“敢情是没家教的人家出来的,怪不得一点礼数都不懂。”
三媳妇的脸色马上通红起来,气得呼吸急促。
“哎呀,老二媳妇行行好嘛,不要嘴上不饶人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一起过更好的日子好不好?来来来,我们去你那里坐下来慢慢聊,别在街上吵架,再吓着孩子。”周婆子见情况不对,笑眯眯地伸手去拉白虹。
白蕊瞬间拍掉周婆子的手,蹲下身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声嘶力竭地突然喊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别碰我孩子!”
不光周家婆媳吓了一跳,围观的人也吓了一跳,迅速地围近了一些,有热心的大娘大婶将白蕊和孩子拉到一边,更多的人围住周家妇女,另外还有人去喊武侯来主持公道。
这里是地价昂贵的上坊之一的天水坊,官宦人家的大宅子占了小一半的土地,居民当中虽然偶有极品奇葩,但普遍素质还是强过中下坊的平头百姓。
周家婆娘们感到有些紧张,挥舞着胳臂大喊大叫,嚷嚷着白蕊是她们家媳妇,叫众人不要多管闲事。
本坊居民根本没人听她们的,只是围着不让她们走,倒也不打骂。
武侯很快赶到了解事情经过,白蕊这时候也顾不上家丑不家丑了,当着满街人的面哭求武侯替她作主,指控她们婆媳拐带人口意欲逼嫁,这事还有人证,就是鲜不垢铺子的掌柜伙计和当时在场的客人们。
人群当中有听过这个八卦的人马上附和,作证确有其事,在铺子闹得最后被掌柜轰出来,引得围观众人纷纷指责这三个妇人诡计多端灭绝人性。
周家婆媳急急申辩,坚称白蕊是她们家老二媳妇,虽然二儿子死了,但这些年他们家一直供养着她和孩子,如今又找了好人家助她改嫁她却偷偷离家出走,说完就呼天抢地地跪地喊冤。
她们这样一说,又弄得围观的人不知该信谁才好。
“众位街坊若是不信,可去晔国公府打听,我是他们府上白蔻管事的姐姐,当初我男人一咽气他们就把我母女赶出家门,吞了我的嫁妆给小儿子风光娶妻,我靠给人做洗衣妇艰难求生。天可怜见,我妹妹白蔻得了势,我来投奔她救救我母女两个的时候,国公府下人全都看在眼里。还有松南堂的大夫,我们母女这几个月在那里开方抓药,你们也可去打听打听我当时的身体情况,大夫们给我母女用了多少好药才将我俩的身体养了回来,医药费花起来如流水一样,都是白蔻付的账。”白蕊声声泣血,大庭广众之下诉说家丑很丢脸,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御厨白家的事全京城皆知,都明白遇到这种事后各路亲戚肯定遭受连累。
街坊们恍然大悟,感情的天平立马又靠向了白蕊,相信她句句属实。
白蔻的姐姐,那就是前御厨白家的女儿,娘家出事连累到出嫁的女儿,在婆家受些欺负都可以理解,但把人往死里逼就太不厚道了,现在见白蔻得势,跟白家沾边的亲属们眼看着又有好日子过了,马上又靠上来装好人,这实在太恶心了。
武侯上次吃了白蔻请的一顿酒,自然是要偏向白蕊的,于是干咳一声,转向周家婆媳们。
“呐,你们三个都听见了,白蕊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们撒谎,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撒谎?”
周家婆媳顿时傻眼,支支吾吾编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