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也到了腊月初,在初四那天,皇历上说是个吉日,上午,区氏大车行派出马车送白蕊去迎天府衙的大街上,与前刑名师爷的李老伯碰头。
李老伯一在衙门外面露面,门口的衙役们马上热情地抱拳行礼问安,李老伯走上台阶,犹如看待晚辈一般与他们寒暄了几句,接着就往其中一人的手心里塞了块碎银,让他们机灵点候着,等大人准备升堂时,出来吆喝一声。
“李伯这是要告状?”衙门望了望站在台阶下面的白蕊,虽然不认得她,但之前都看到她与老人家说话来着。
“是啊,接了个状子。”
“能请动您来打这官司,这得是多大的冤情啊。”
“可不是嘛,底下站着的那人是个寡妇,就带一个独养女儿,一对绝户母女,居然有人不肯放过,要把娘俩往死路上逼,你们说说,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
“啧啧,可怜人呐,难怪您老人家出手帮忙呢。”
“哎呀呀,看上去是个柔弱女子,又年轻,难为她有这勇气。”
“就是这样说啊,她一个女人进这地方告状,已经是莫大的勇气,我就欣赏这一点,她都豁出去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尽力相帮呢。”
“李伯就是仁义,我们做晚辈的在您面前都该汗颜。”
“有日子没见,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李老伯哈哈大笑地拍拍年轻人,“你们帮我留意着,我带人去附近茶楼坐着,听见动静就过来。”
“李伯放心,等大人升堂理事,一定让您第一个进去。”
李老伯呵呵笑了两声,转身下了台阶,招呼白蕊去附近茶楼歇脚,等着这边的府尹大人下早朝回官署理事
添了第二道水的时候,街上终于传来了鸣锣开道的声音,大人回衙。
白蕊有些激动地就要结账,李老伯拦住她,两人继续歇着,他熟知衙门惯例和规矩,大人才下朝回来,还得收拾一番才会升堂理事,等里面传出动静,他们这边再过去正好,衙役们会把他们排第一个,到时状纸一递,又要给京城百姓增添新的谈资。
两人喝完这第二壶茶水,李老伯看到了衙门口的衙役向茶楼方向打的手势暗号,这才唤人结账,下楼过去,击过鸣冤鼓后,在衙役的引领下,绕过仪门,径直往公堂上走。
李老伯就是迎天府出去的老人,就连现任府尹都还记得他,底下一众皂隶好奇地打量着一进大堂就跪拜的女原告,而李老伯则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卷状纸,呈堂鸣冤。
府尹大人从衙役手中接下状纸,一边慢慢展开一边阅读,开头几行字就点明主题,白蕊状告大理寺评事周宏守一家买通他人光天化日之下到天水坊强抢民女逼迫嫁人,而在后面的内容中,也写明了白蕊曾经是周家的二儿媳,同时她还是白蔻的胞姐,以及晔国公府的世子顾昀的长约雇工。
一看又跟晔国公府有关,府尹大人马上想起去年的那桩案子,最终结果是顾三太爷丢官去职,因为找不到失踪长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虐待妻女又是事实,因此那长子最终被判了几年流刑,去矿上做苦役去了,谁知道有没有命服完刑期。
状纸上的内容写得很详细,李老伯在与白蕊碰面的时候,她说了很多只有她知道的细节,李老伯挑了一些有用的都写在了状纸里,包括她投奔白蔻并最终定居在天水坊的过程,使得整篇内容每一个字都是血泪控诉,府尹大人还没看完就已经心生同情。
“周宏守身为大理寺评事,掌的就是审理案情,他熟知律法,竟然知法犯法,枉为他身为朝廷命官多年!”府尹看完状纸,气愤地一拍桌子。
“恳请大人为民妇作主,替民妇申冤。”白蕊眼中带泪,端端正正伏地叩头。
“念在你孤儿寡妇的份上,民告官的那几十板子暂且记下,等官司打完,你若败诉再一并还上。”
“谢大人。”白蕊伏地再叩首。
“来人,去大理寺传评事周宏守。”府尹向堂下扔下一支绿头签,马上就有两名皂隶出来捡走签牌出门办差。
府尹大人接着又让人把白蕊送去后宅,交由夫人招待几杯茶水,等皂隶从大理寺传人回来得需要些时间,并趁此机会宣布退堂,叫上他现在的刑名师爷和李老伯一起,三人到议事办公的二堂合议案情。
“老李啊,你这嘴可真够严实的,一点都不给我们先透透风,我们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府尹笑着摇头,并不是生气。
“大人误会了,是我们真不敢,而不是故意让大人吃惊。”李老伯笑呵呵地拱拱手。
“不过也是,衙门里面嘴巴严的人数得出来,底下的皂隶杂役的嘴跟筛子似的都是洞,万一走漏消息让周宏守一家有了防备,这官司就有得打了。”
“原告这边正是如此考虑,所以才希望能赶在年假前将这案子结束。”
“看状纸上所写倒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应该不会拖延太久。”
“那就有劳明日大人二审,原告带证人过来。”
“可以,就这么步步紧逼,让他们没有准备的时间,看看被逼急了会不会再招出别的人来。状纸上写是被告要逼迫原告改嫁,不知道有没有查知那个想做新郎的是谁?”
“有晔国公府的支援,幕后指使自然是查到了,只是不好写在这张状纸里,得想办法逼周宏守和他家人在公堂上自己说出来。”
“你先说说那人是谁?我这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