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蔻的指挥下,马车很快来到了区家大车行的外面,白蔻从车上下来,向管事和伙计们介绍了她这个大舅,马上得到了众人的热情欢迎,帮忙把章华生的马车牵进院中,卸了马匹喂水喂食,白蔻则拖着大舅急步往厨房去。
白蕊与清羽正在厨房外头处理食材准备做午饭,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抬头一看,立刻就惊讶地站了起来,手上抓着的一块五花肉随即掉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在了洗菜盆里。
“……大舅?!”白蔻认不到亲戚,白蕊却是能认到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就喷涌了出来。
“蕊儿,傻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章华生上前拉着白蕊走开几步,站在没有积水的地方,用他粗糙的手掌擦去白蕊脸上的眼泪。
“你当年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来找我们,外公家养你母女两个哪里费什么劲。”
“大舅,你不要哄我,当初白家出事,虽不株连,近亲属们却依然受到连累,我那短命的男人曾经打听过,外公家的生意少了很多,好些老主顾都不上门了,你们那时挣的钱也就勉强吃饭。若只是求口饭吃,我一定带着孩子去找你们,可是我的虹儿又是早产儿,医药不能断,何必去给你们添麻烦,这样的念头我从来没有想过。”
“所以你就一个人扛?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过着无穷无尽的日子,你想扛到几时才算完?死了为止?要不是蔻儿突然得了势,名声大噪起来,全京城都知道她就是白家唯一被没入官婢的女孩子,你们姐妹团聚,你才总算过上了安生日子。”
章华生抚摸着白蕊的头顶,四五十岁的汉子同样声音颤抖眼中带泪。
“你祖父一脉所有人流放的流放,没官的没官,你是唯一的自由身,可你却与我们断了联系,我们也找不到你,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就不替外公外婆想一想,你不见了他们有多伤心,若不是这场官司,你还想过多久才告诉我们你的下落?”
“我没想过不与你们相认,我只想等身体养得更好些,不要病蔫蔫的样子,然后我一定会带着孩子去看望你们,却没想到大舅你却先找来了。”
“我不来行吗?白蔻出名后,亲戚们倒是都知道她的下落了,却谁也不敢上门认亲,免得让晔国公和夫人生厌,影响她在府里的地位。”章华生抓着衣袖擦拭眼睛,向白蔻招招手,等她走近,厚实的手掌在她头顶上胡撸了一把。
“小丫头还真是经常让人大吃一惊,每过几个月就有惊人消息传到我们耳朵里,今年冬狩你可真是出了好大的风头。”章华生揉着白蔻的脑袋,爽朗地笑了起来,“沾了你的光,家里的生意从去年开始又好起来了,不光走掉的老主顾回来了,还来了很多新主顾。”
“大舅,这就叫否极泰来,人不可能永远走霉运的。”白蔻一脸乖巧地眨眨眼睛。
“对对对,你说得对。”
白蔻咧嘴一笑,将手上的东西递给白蕊。
“姐,你绝对想不到,外公家居然保管了一份你的陪嫁清单。”
“咦?!”
白蕊惊讶不已,连忙在围裙上擦擦手,从信封里抽出那沓红纸,看清封面上的标题,新的眼泪又下来了。
“大舅,怎么会多抄一个副本?我对这事怎么没有印象?”
“既然你都不知道有多一个副本的事,那我们自然更不知道为什么你娘没告诉你,但当初之所以你爹娘执意要多抄一份,是因为我们这边的亲戚们给了你不少添妆和添箱的礼物,你爹娘一样没留,都作为你的嫁妆给你带走,又为了以后好还礼,所以才多抄了一个副本由我们保管。昨日官司宣判,要他们周家返还你的嫁妆,我们猜想你自己留存的副本可能已经遗失了,就赶紧把这份给你送来,可又不知道你的地址,只好厚着脸皮去晔国公府先找蔻儿。”
“也是大舅运气好,我才刚从外面巡完了生意回府,前脚进屋后脚收到你的名帖,赶紧又出来,要不然这么冷的天大舅可得苦等一番。”白蔻笑嘻嘻地说道。
“大舅怎知判词的内容?消息传得这么快?”白蕊好奇地问道。
“你这场官司说是打了三天,可是第一天只是递诉状,但消息传开了,我们吉阳坊跟东林坊挨着,他们消息灵通,我们自然就不慢,确认是你们姐妹俩团聚了,后面这两天正经堂审,你们两个表哥轮流去听了一天,昨天判词下来我们就知道这份清单派上用场了。”
白蕊这才了然地点点头,白蔻却是瞠目结舌,拽紧了章华生的衣袖。
“大舅刚才说东林坊与吉阳坊挨着的?”
“是啊,你没去过那边吧?两坊就隔一条街,东林坊在街北,吉阳坊在街南,我们章家住的曲樟巷靠北门,过大街就是东林坊南门。”
“东林坊有什么讲究?小妹怎么这么紧张?”白蕊不解。
“东林坊是工部所属的铁匠作坊,生产官用和御用品。”白蔻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没错,东林坊的居民跟周边几个坊互相通婚,我们章家祖上也是得了这个便利才有了现在的章记铁铺。”
“大舅对东林坊可还熟?”白蔻笑弯了眼睛。
“熟啊,你外婆和你舅妈的娘家都是东林坊。怎么了?”
“圣人允我在东林坊定制一切所需的厨具。”
“咦?!!!当真?!!!”章华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白蕊也是惊讶得捂住了嘴。
“比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