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从灶头后面站起来,打开温酒的锅子,把里面的小酒瓶都拿出来,用托盘端着送到桌上,再收走那些空了的酒瓶,灌上酒放进锅里,接着继续窝着瞌睡。
温谷山坐着不同,那两个人给他倒酒夹菜。
“大哥,那个梦梅既然是侍候小主子的,这大过年的,她能出来?”
“怎样蒙骗她出门是个麻烦,毕竟不是我的手下了,我不能直接使唤她,得再通过别人骗她出来。这大过年的,主子们也要出门拜年,下人趁机自己上街走走不难,就是叫谁把她骗出来比较难。”
“也是啊,她现在侍候主子了,只有同一个院里的人喊她上街她才会信,外人喊她她肯定起疑啊。”
“难道大哥对主子的院里也伸得进手?”
“事在人为嘛,我在府里多年,这点人情总是有的。”
“可是又要托人办这事,知道的人太多,难免有人嘴巴不严,这要是有了什么风声,会误事的吧?”
“这容易啊,大不了让人以为我和梦梅余情未了,趁着过年到外面打野战呗,本来让她去偷菜谱就有可能暴露,到那时惹到的可是世子,梦梅那贱货死定了。既然都是死路一条,那不如被我们利用个彻底,对不对?像梦梅这种谁得势就攀上谁的狗眼女人,用完就扔,不用可惜。”
“嘿嘿,好,就由大哥安排。来来来,喝酒,吃菜。”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吃光了摊主所有的酒菜,并且商量妥当,这几日这哥俩就在坊内的客栈住下,因为不知道梦梅侍候的那位小主子哪天出门做客,所以得随机应变。
那二人答应了,结了酒钱,与温谷山一起走到大十字街,进了坊内最好的客栈。
温谷山没进去,就在街上等着,那两人开好了房间,一人在屋里收拾,一人出来告诉温谷山他们的房间号,这才最终道别,温谷山幻想着以后荷包鼓鼓的好日子,哼着小曲回府休息。
入宫拜年的晔国夫妇和世子此时也回到府里,带回了一车的新年赏赐,白蔻助太子妃孕期平安的事由圣人和皇后亲口赞扬,所以这赏赐里也有她的一份。
白蔻早就说了,虾皮汤的主意是不是对太子妃的症,看新年赏赐就知道了。
一切如她所料。
顾昀下了车前脚迈进院子,后脚就问白蔻在哪,得知她在自己屋里休息,径直就奔后头去,丫头们在身后追都追不上,而且被少爷一个眼神,就止步在了正院,眼睁睁地看着少爷独自一人走进正厅,消失在了退堂后面。
丫头们面面相觑,最后纷纷掉头去院门口卸赏赐,少爷有白管事服侍呢,用不着她们多事。
顾昀兴冲冲地跑到白蔻屋外,顺手推门发现闩得死紧,就在他准备去茶水房摸把水果刀来撬门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白蔻衣服整齐但是披着头发,一看就是睡够了才起床的模样。
“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早?”
顾昀一边说一边迈进房间,白蔻被他气势所迫,只得侧开身子让他进门。
“唔,还是你屋里暖和。”顾昀搓搓手,假模假样地环顾一下,抬脚就往卧房走。
“正房一样暖和,丫头们怎么没先给您更衣?”白蔻关上房门以免跑了热气,又见世子还穿着朝服,赶紧拉住他,不许往她床上坐。
“我一回来就先找你,看我多疼你,有好事第一个想到你。”
“是么?”白蔻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了满脸得意的顾昀一番,“哦,太子妃没事了。”
本来还以为白蔻得猜上几回才能猜中,结果却连想都不用想,顾昀一下垮了肩膀。
“是了是了,你最聪明了,今天圣人和皇后都分别夸你了,估计明天孕妇要多吃虾皮缓解骨痛的事就会在全城传开。”
“好事呀,婢子这算是为全国孕妇行了善事吧。”
“你怎么知道虾皮有这个功效?”
“白家世代厨子,这个算常识啦。”
“还真是啊?”
“怎么了?”
“当然是很多人问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我就说是你白家家传的知识。”
“您蒙对了,恭喜您。”
“现在家里有个孕妇了,她那份虾皮预留了没有?”
“早留出来了,放心吧。”
“那就好。”顾昀突然伸手一把拉住白蔻,把她拽到梳妆台前坐下,给她打开妆奁摆好铜镜,“快梳头,我们一起去看赏赐,你的那份在我这里。”
白蔻对着镜子翻个白眼,拿起梳子将头发梳顺,一点一点地绾起来。
顾昀在白蔻身边走来走去,看她把发型梳好,从她一匣子的各种头饰里面,挑了几件金的亲手给白蔻插上,接着就迫不及待地牵了她的手就走。
丫头们把一箱箱的赏赐从院门口搬入卧房外间,累得她们叉腰喘气,气还没喘匀,就看到少爷与白管事一前一后走来,连忙向他俩行礼。
新年赏赐群臣的例赏多是有着喜庆吉祥寓意的摆件玩物,这些东西对晔国公府来说早已是稀松平常,顾昀从小看着这些长大,他也不稀罕了,只是让丫头们把箱子都打开,任白蔻挑选几件她中意的搬回去装饰屋子,正好把去年的旧物换下来。
白蔻也不稀罕,她还嫌屋里摆件太多,打扫抹灰的时候要不停地搬来搬去太麻烦呢。
可世子一片热情也不好扑灭了,白蔻挑来挑去,只挑了一对鸽血红釉梅瓶,摆在厅堂里点缀些颜色,免得整体色调太暗沉单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