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几十里地的南城。
明明是夏末秋初时分,秋老虎来袭的时候,偌大的公寓里,豪华的装修里面却是冰冷如冰窖,没有一点人气。季淳风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他做了一夜噩梦,流淌的鲜血,黑洞洞的枪口,黎妍空洞的眼睛里那抹冷笑,接着是叶蔚蓝决然转身的背影……
“蔚蓝!”他猛地坐了起来,心头突突直跳,感觉到有什么从他的身体里面脱离了出去。就像是自己的心脏上蜕了一层皮,疼得他连呼吸都要停滞,疼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左手摸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心正在跳,没有丝毫的不正常,可是刚才的那种感觉,真的太痛太痛,又那么的清晰。
他一只手还习惯性得探向自己的身体右侧。身旁是空荡荡的,瘪瘪的被子贴在床铺上,没有那双迷蒙的眼,还有她将醒未醒得模糊着口音,傻乎乎地问“做噩梦了吗?”
他扒了扒头发,抹了一把冷汗,怔怔环顾着冰冷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将黎妍送到御景湾,将事情交代完以后,他逃也似的回到了南城,这个没有人气的公寓。他逃开了她,又一次将她狠狠拒绝。他最后记着的就是她决然离开的背影。她一定是恨透了他,在她鼓起勇气想要再次靠近他的时候,他又伤了她。他将伤她的话变成了匕首,插在她的心上,可是,刀的另一端,也将他自己扎得鲜血淋漓。
“蔚蓝,对不起……”他喃喃着对着满室的冰冷,轻动薄唇,可是她不会听到,只会恨他了……
早晨第一缕的阳光照耀进来,灵巧的雀鸟在阳台上欢快跳跃,不时停下来,睁着乌溜溜的小黑眼珠,透过层层纱帘,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红色大床上相互依偎的一对男女。他们男俊女美,美妙和谐地像是一幅画。
齐誉的眼皮动了下,微微眯开一条缝儿,怀抱间柔软的女体告诉他,那不是一夜春梦,而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他跟叶蔚蓝是真的在一起了。她的睡颜恬静,没有清醒时候的凌厉眼眸,没有变化多多的表情,像是个婴孩一样,需要人的疼惜。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觉得自己空荡的心瞬间被填满了,唇边不觉悄悄勾起,手臂稍稍收紧,将她更紧密地贴紧他自己。
忽然叶蔚蓝静静闭合的眼皮动了下,齐誉察觉到怀里的人儿有了动静,马上闭上眼装睡。
叶蔚蓝睁眼,这是她在跟季淳风分离之后睡得最香甜的一次,此刻她的大脑还是混沌着的。她坐起身,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金色的阳光镀在她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拢纱,将她的美装点到了极致,浑身都带着柔和的金色光洁,像是晨曦女神一样的美丽。
清晨,山间的空气带着清冽,入鼻透着丝丝凉意。
“呵!”她抽了一口凉气,马上提起被子将自己遮掩起来,脑海里一幕幕画面浮上。霎时,叶蔚蓝变得面红耳赤。她真的做了!为了彻底抹去他的记忆,她真的做了!
叶蔚蓝长长浓黑的眼睫毛微敛,面容慢慢沉静下来,她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发呆,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从今天起,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了。
她转头,小心看着身侧那个还在沉睡中的男人。昨夜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卖力取悦,她深深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疼惜,她感动于他的放下,感动于他为了她,可以跟着她跨出那一步,让她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的悲惨。就算他放弃了她,她还有这个最好的他愿意接纳她,给他们彼此一个全新的开始。
叶蔚蓝重新躺回齐誉的身边,将头轻轻依靠在他的胸膛,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平静,觉得很踏实,有点幸福,又觉得缺了一块,有点疼痛。不过她想,那残缺的一块肉迟早会长起来的。
她纤长葱白的手指轻轻划在他胸口的那道齿痕上。那一下她咬得深刻,直到此时,还留着暗红色的两排印记。她目光变得深沉,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也彻底放下了心底的那个人,不知道她的狠狠的一口,是否将自己深刻印在了他的心头……
叶蔚蓝的红唇扬起,微微抬头看了一下那个依然闭着眼睛的男人,悄悄把自己的唇贴上,未料嘴唇相贴的肌肤忽然变得灼热跟紧绷。她抽了口冷气,脸色一变,变得绯红,她睁大了眼抬眸,撞进他乌黑深沉的眼,那面容,丝毫没有刚醒时的迷蒙,她马上醒悟过来:“好啊,你装睡!”
“早安,蔚蓝。”齐誉的声音暗哑慵懒。
齐誉笑了下,故意压在叶蔚蓝的身上。叶蔚蓝本来闷在被子下面觉得气闷,再加上齐誉的重压,顿时觉得透不过气来,一颗褐色头颅从被子底下透了出来,露出灵动的眼跟小巧挺直的鼻子。
齐誉顺势拨开被子,将她的脸全部露在外面,他故意露出失望的眼神对着她:“怎么,你后悔昨晚的大胆了?这会儿不敢面对了?那好,就当我们昨晚只是喝醉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蔚蓝昨晚借酒执意勾引他,他怎么会想不明白。虽然都醉了,可是说过的话,他还记得。说到此,他作势要起身,叶蔚蓝忙伸出手拉住他,齐誉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被她重重的一拉,又跌回在她的身上。
叶蔚蓝闷哼一声,可是对着齐誉失落的眼神,她忙使出手指抵在他的唇间:“不,我没有后悔,真的。”
“真的?”
“我叶蔚蓝敢作敢当,想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