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节团从京城出发,南下往浙江宁波的港口那头走。一路上倒是风和日丽,除了偶尔晴天霹雳一下差点砸在和平大使江枫头顶上外,一切都是美好的。
虽说朝廷十分要紧于那张藏有火炮制作工艺的画像,但是使节团里,除了花家镖这群镖头趟子手,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护卫都是某某大官家的小舅子,可谓个个都是咬着金汤勺出生的,哪里受得了一分苛刻与辛苦?因此,不过七八日的路程,硬是被这队一百六十八人的人马走了一个半月!
再说这一百六十八人,与当初蒋驭郎从安平侯那里看来的名单,又有了一些出入。但依旧除了副使皇甫焌,都是朝中保守一派的党羽。只是那些一看就是有几分重量的人物都已经被替换了下来,只剩下一群被花月奴戏称为“酒囊饭袋”的纨绔子弟!
有这么一群人替换上来,蒋驭郎那不大妙的感觉是更加地强烈了!就是花月奴都觉得此行颇为艰难,就算朝廷没有她老哥想的那层意思,就这群自己吃喝嫖赌还不够,还要勾搭着江枫到处赏风弄月泡美眉的混账东西们,花家镖这趟镖也不好保啊!
你看,这不才到宁波地界上,连当地官员都没见过,江枫就已经被另一位副使戚高给勾搭走了,气得侯府请来的四大高手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地瞅着蒋驭郎瞧——干什么?用杀死人的眼神逼他去把江枫找回来呗!
蒋驭郎抚了抚额,那些个纨绔子弟虽然都是酒囊饭袋,但是家底都有,现在又都顶着朝廷使节的身份,他一个镖行的头头,哪里能明目张胆地冲上去就将江枫从他们手里扒拉出来?就是江枫这个侯爷之子,明知道这些人请他去喝花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嫖的还不知道是哪个,可还不是碍于这些人的家世,只能硬着头皮被强行拖走!
头几次江枫是为了自个儿的清白,硬是拉了蒋驭郎在身边,才逼得那些狼爪子一个个地缩了回去,没敢往他身上摸去!可是这一次,这些狼崽子们色心包天,还动了点脑子,竟然趁着皇甫焌找蒋驭郎的空档,将江枫给架走了!等蒋驭郎回过头来,哪里还见得到人影?
“你说,皇甫焌不会是故意的吧?”站在驿站门口,等着马夫的蒋驭郎,抬头仰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问跟边的四当家卢望旭。
四当家接过马夫递过来的缰绳,冲他家大当家笑了笑:“老大,别想那么多——皱纹都要出来了!江公子正和戚副使他们在城外的宁大家的宅子里喝酒呢。”
“什么?宁大家?”听到某个要人命的名号,蒋驭郎顿时脸上一黑!
四当家的则是依旧一脸笑眯眯,世上皆是太平的样儿:“是啊,宁大家的几位夫人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仙人跳’,只等他们往里面钻了!”
得!果然!
知道宁大家的这一家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骗家子,尤其是那几个女人,正是如狼似虎饥渴难耐的时候!蒋驭郎立刻跨马上鞍,抓过缰绳就冲城南外城的芦苇荡奔了过去,唯恐慢了一步,江枫连块骨头都不剩了!
不消多少时间,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载着一袭白衣,一鞭快骑地冲到了坐落在芦苇荡边的“宁府”。
这宁府,外表装潢得甚是豪华,此时却是大门关闭。门口一棵大槐树下,坐着一个半老头儿的乞丐。乞丐头顶一个破帽,手里捉着一个竹竿,怀里还有半只啃掉了屁股的肥油鸡。
蒋驭郎骑马而来,刚刚停在门口马蹄子还没落定,老乞丐就将肥油鸡猛地往他头上扔了过去。蒋驭郎可不和这老头客气,变幻了下身形就将肥油鸡让了过去,手中的金球却是在同时抖落出一颗,笔直地狠狠砸到了老乞丐的肚子上。
老乞丐躲闪不及,肚子上立刻吃了一记,直捂着肚子哎哎嚎叫,一屁股坐到了一个水洼坑里。
蒋驭郎听到他叫声,乐可冷声喝了一声:“闭嘴”,然后就从马上下来,一脚踹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说到这宁大家,在江湖上还颇有几分名头,一门上下八十八口人,无一不精于坑骗之术,于下九门中可是响当当一户。
而这宅子里住的,就是宁家当家人的十四房太太、奶奶,据说个个长得人比花娇,迷死人不偿命!
人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这十四房太太、奶奶做的就是江湖上闻名的“牡丹mí_hún阵”,宰的就是这群有钱贪色的世家公子哥!
只不过,过往,这十四房太太、奶奶是一向劫财不劫色,一致对外,之后再内部分赃,彼此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嫌隙!
不想,今日遭遇了玉郎江枫,那就是另一个面貌。
起先,几位太太、奶奶还能把持则个,先将那几个富家子弟一一用赌骗之术诈得两袋空空,连身上衣服都扒了。只是轮到江枫,准备着一把赌一件衣裳的时候,却是闹出了大问题!
这赌输了吧,倒也无妨,不过大太太脱一件,二太太也跟着脱一件,彼此不相让,只让江枫饱一饱眼福;可是这赌输了就不好办了,就那么一件衣服,该谁来动手谁来沾这个便宜?这就成了一条导火索,闹得太太奶奶们个个眼红得跟斗鸡眼一样,明明都恨不得立刻扑到江枫身上,来个猛虎扑食,却碍于那么点“姐妹情谊”,只能彼此虎视眈眈,敌不动我不动!
站在一群喝倒的醉鬼中间,江枫被太太奶奶们盯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用力地踹了踹左边的醉鬼,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