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错过了困头,宋槐索性走到楼顶天台上,打算借着夜风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研究思路。今天和几个机械炼金术的同行一席长谈,他大感获益匪浅,心情也是相当愉快。但当他走到天台,瞥见护栏边的一个人影,他的心情蓦然变得沉重起来。
一个女孩独立在栏边,正在仰望夜空。她斜靠着护栏,身子歪歪扭扭,一只脚还踩着一块砖头,看起来很不淑女。虽然她的姿势有些吊儿郎当,但整个人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寥落冷凄,正是皮炎。宋槐看着她比以前单薄太多的背影,心里微微抽痛。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
“嗯,我在看星星。”皮炎早就知道是谁来了。自打来到亘麦,她的“精神探察”就没停止过。既然是来当诱饵的,她就必须时时刻刻开着“雷达”侦察四方的动静。
宋槐走到她身边,和她一样斜靠着护栏,仰起头来。今夜的星星并不多,但每颗都很明亮。
“你在想什么?”宋槐突兀的问道,“一脸严肃的样子。”
皮炎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小哈死的那晚,天上的星星很多。颗颗都亮得要命,就像今晚一样。”
宋槐明白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一时懊悔无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说:“你不要太伤心,我觉得……哈罗因……他在那一刻……是很幸福的……”
皮炎侧过头盯着他,看得他一阵心慌。半晌后他才又鼓足勇气说:“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保护了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我,我很佩服他,也很羡……呃……他若是知道你为了他那么难过,瘦成现在这副模样,他肯定不会开心的。”
皮炎把头转回去,依旧望向夜空,喃喃道:“原来你也知道……那你干吗不告诉我呢?唉,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没发现他的秘密?我这个傻瓜……直到他临死前……他对我说……喜欢我……我才明白他的心意。现在想想,我有些后悔。有时候我觉得,若是他早些告诉我……或许,或许……唉,为什么他不早点告诉我呢?我这个人就是太笨了!在把握别人心思方面,最是迟钝。”
皮炎又叹了一口气,晃晃脑袋,说道:“喂,宋槐,你可别学小哈呀!要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千万别再瞒着我。我是很笨很笨的……”
宋槐的心忽然怦怦直跳,似乎有些话已经涌到了喉咙里,就要喷勃而出。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把压抑了许久的心声倾吐出来。他很想对她说——“我对你的喜欢,绝不输给哈罗因!”可是……他又习惯性的犹豫起来,真要表白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很明显,皮炎正为哈罗因的身亡悲痛着,自己现在表白有些对不住哈罗因,也会给皮炎造成困扰吧!
他更加犹豫了,心中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呐喊。一个说:“若是今天不说,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另一个则说:“若是现在说了,也许以后连朋友都作不成了!”两种念头纠缠交织,令他难以决断。
“噗哧……”旁边的皮炎突然笑起来。她笑得那样开心,连腰都弯了起来。宋槐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喂,你还记得吗,我们在逃离雷斯皇宫的时候,好几人都挂了彩。越加要给大家疗伤的时候,小哈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治疗……搞了半天,他是被一只冰锥射到屁股上,不好意思告诉我们——他的屁股被扎了!哈哈……那时候他的表情……真,真好笑……”
皮炎又回忆起在澳英帝国时宋槐和哈罗因如三岁小孩般斗嘴吵架,更加乐不可支。虽然她笑得很开心,宋槐却能感受到其中的苦涩伤悲。握了握拳头,他慢慢低下头,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顷刻间消失无影。挣扎许久,他终于还是没能把爱意宣诸于口。这位将在几年后成为湛蓝大陆最杰出炼金术士的十八岁少年,又一次放弃了表白的机会,尽管这次算是他生命中最易接近成功的。
两人在天台上留到天色微亮,皮炎才下了楼。这几个小时里,大多是皮炎唠唠叨叨的谈及以往经历,宋槐只是静静听着,偶尔插几句话。等到她离开天台时,看着她似乎轻松少许的背影,宋槐轻叹了一口气。
“主人,为什么不告诉她啊?”蝠鼠钻出口袋,不解的问,“刚刚是个好时机呢!”
“我不愿在这个时候……”宋槐扶了扶眼镜,垂着头低声道,“皮炎她,很惦记哈罗因呢。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破坏她对哈罗因的追思……”
小笨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自家主人,呢喃道:“人类的感情,真难懂!”
……
皮炎绕过长长的旋梯,快步走向底层的房间。炎雍使团的居处就在那里。皮炎和三个室友住最大的套间,四个女孩住里间卧室,侍卫和妮妮蹲守在外间。
皮炎轻轻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竟然是一片腥红的血迹!
“怎么回事?”皮炎大吃一惊,心脏立刻揪成一团——难道有敌人来过?可是,我一直没有发觉有外人潜入的精神波动啊!难道是有比自己还要高明的精神魔法师掩盖了这些精神波动?那样的话,房间里的人怎么样了?
一思及此,她顿时焦急万分,拔腿就往里间跑。还没到门口,她一眼看到妮妮躺在地上,浑身鲜血双目紧闭,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一下皮炎蒙了,大脑一片空白。妮妮,防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