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姝雅来军中是一个午后,阳光正好,她正与上昔在房中看着行军部署图,玄恆也已带领西北大军返回西北,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悄然进行着,帝都暗卫传来消息,王宥自从做了鞑靼傀儡之后,便日日待在后宫寻欢作乐,大半年之前更是变得性子诡异暴怒,朝中无人见过王宥真面目,整个帝都乌烟瘴气,皇宫之中诡异非常,过一阵便有年轻美貌的姬妾的尸首被拖出,而且死状蹊跷,凡是见过王宥之人更是暴毙在宫中。
四月静静的听着来人回禀,唇边冷笑加深,抬眸看向上昔,上昔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向她,默不作声的将手中小旗插在了帝都之上。
“看来那名医做的不错。”四月把玩着手中的小旗,眼前的这片锦绣河山,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朱色小旗,天下局势已经尽在掌握,四月望向帝都那一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讥笑着王宥夜夜受梦魇还能苦苦坚持,真不知过得是何种日子。
“暗卫禀报,王宥早就疯了,若不是穆敖将他藏在后宫之中,又寻了名医吊着他的命,怕早就被自己吓死了。”上昔拉过四月,感受着她周身的杀意,抬手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
四月闭目长舒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若是这么容易便让王宥那逆臣贼子死了,那倒是便宜他了,想到他夜夜被那些他害死的人缠着,夜不能寐,四月只觉得心中这口郁气才稍有缓解,就连穆敖寻到得那名医,也早就是四月安排好的,只不过是为了吊着王宥一条命,让他好好感受着这番修罗地狱,死,此时或许对他而言方是解脱,活着,才是对他的凌迟折磨。
四月起身眺望着远处:“是该回帝都了。”
花吉轻声踏入房中,见到两人脸上的神情,陡然觉得这正午的耀阳也不如两人那般耀眼,那是一种天下尽握的意气风发,亦是一种高不可攀的至尊威仪,令人不敢直视。
不禁令她将口中的话噎住。
四月转身问道花吉出了什么事。
花吉收回心神,略有迟疑的说道:“洛家小姐带着五万亲兵已经到了。”
倏尔上昔捏紧了四月的手,四月不动声色的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你去见见她吧。”四月侧头对着上昔说道,说完便一步当先跨出了房门。
“小姐……”花吉有些气急败坏的跟在四月身后,加快脚步追上四月的步伐,四月走的极快,见到四月的将士皆恭敬有礼。
花吉喘着气登上高高的城楼,终于看见一身白裳的四月,眼神凝视着城楼下演练的三军与秩然有序入内的洛氏亲兵。
四月将一丝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透过千军万马遥遥凝视着高台处的那抹绯红身影,黑眸深不见底。
“那便是洛家小姐?”四月轻声问道。
花吉顺着四月的眼神望过去,只见到一片黑铁之中,那抹绯红身影格外突兀,距离太远,使人看不清面容,却也觉得窈窕生姿,一头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发髻上的珠翠尊贵闪耀,站在上昔身侧仿若神仙眷侣一般。
花吉忍不住有些心疼四月,四月却轻笑一声,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转瞬便消失在了远处。
花吉惊呼一声,看着四月极快的消失在了眼前,从城楼上匆忙奔下,直往高台而去。
流云倾泻,月华轻掩,阴影深深拂过她绝色的面庞,浸润着岁月静好,悠然出尘,却照不出她心中的万丈深渊。
云州十三郡与洛氏五万亲兵为嫁妆,求得一心人。
她面上波澜不惊,遥望着天边孤月,只觉得苍茫无边--
怕早就定好了的吧,上昔不过将计就计,看看天下还有多少人为了那张龙庭蠢蠢欲动,将那些暗处的势力逼到台面上来。何时,他已变得连自己也看不透了,世事无常,人心难测,谁又能真的看清另一个人呢?
求得一心人……
上昔匆忙追出,终于在河滩处追到了四月,只见她孤立在岸边,明月皎洁,银华如织,将她笼罩在月华波光之中,仿若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那熟悉的身影,却令上昔凝滞不敢上前。
“四月……”低声轻唤着她的名字,却带着丝丝颤抖与心痛。
四月转头望向他,那平素望着他的深情双眼,此刻却满是冰冷的光芒,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如同那夜在鞑靼帐外初见她那般,高华不可亵渎。
四月淡然一笑,在月华之下,透露着诡谲,那倾城的容颜,晶莹如雪,透出一种虚幻的光晕。
上昔三步并作两步踉跄的奔到四月身前,紧紧的摇晃着她的肩。
四月凝视着他,眼眸里的清冷映入眼中,让他的心如同刀割一般一下一下钝痛不已。
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四月推开他,猛然抽回手臂,纵身一跃,足尖轻点河水,化开一阵涟漪波澜,不过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河的另一边。
冰魄已不在手中,四月心中悲不可泣,扯下束在腰间的一根云带,月光下的淡淡清辉,将天地照成一片冰凉,一路走来的多少磨难与心痛终化成手中的精妙招式!
一人一带随意而舞,云带柔软在手中翩跹起舞,灌以内力却足以令山河震动,宛如利剑,月随影动,人随心动,一时之间,雄浑的内力肆意爆发,草木为之颤栗。
水波盈盈,一道玄色身影掠过岸水。
云带倏然打在那人身上,竟将他震的退后几步,四月木然停下动作,他深深的凝视着,满是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