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事我做不到,道不同不相为谋。”容朔涩涩一笑,显然是在惋惜,他那么喜欢自己的姑姑,又怎么会愿意和表弟断了情分?
“母妃说,父皇也不明白这孩子究竟要什么,要储君,还是其他的。”我叹气,“他从小性格就阴郁,母后这一走,更没有人能了解他的心意了。大姐姐曾说,泓昶若要争什么,他面对的就是所有兄弟姐妹,因为所有人都会站在泓曦这一边,他注定要输的。”
容朔道:“同样的话我对他说过,可是他执着的,好像并不那么简单。”
他话音才落,外头忽有通报声,竟是母妃前来,我们俩不由自主隔开些距离,当母亲出现在眼前,我垂首上前搀扶她,容朔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母妃也没叫他起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我推推她的胳膊,撅嘴撒娇,她方唤容朔免礼。
“你们聊什么?”母亲落座后问,我敷衍道,“没什么,不过聊些奇闻异事。”
容朔在一旁不言语,不晓得他哪里来的尴尬,瞧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我心里直发笑。
“容大人,本宫要托你一件事。”母亲毫无征兆地开口说这句话,让我和容朔都吃了一惊。
半个时辰后,又来到昨日遇袭的宫门前,此番母妃也在,却不是我和她送容朔离去,而是母妃送我离开,容朔则是受母亲所托,将我护送回宫。
我并不太明白母亲突然下决定要我走的原因,只是她执意那么做,容不得我反驳,我问她为何不一起回去,她只笑笑:“你父皇自然会来接我。”
福山到京城的路不远,入城后到皇宫的路却有些遥远,路上可能发生任何事,而母亲却放心地把我交付给了容朔一人。
“你一个人该多寂寞?我留下陪你。”我还想再坚持。
母妃冲我笑道:“那么多人陪着我,我怎么会寂寞?你乖乖去陪在父皇身边,母妃身体不好撑不住那么多的事,就靠你了。”
“母妃……”
“去吧,父皇他会需要你,还有泓曦,他会要姐姐在身边。”母妃含笑而语,又对容朔肃颜道,“回宫路上公主的安危,本宫就托付于你了。”
容朔躬身承诺,英气飒爽的模样,引得边上几个小宫女艳羡。
母妃笑笑,又叮嘱我几句后,便转身回去,竟是安心得不需要看我离开,反是我再见不到她的身影,才对容朔嚷嚷:“走吧,大公子。”
他冲我无奈地笑:“路上要听我的,虽然不过两个时辰的事,可也不许胡闹。”
我笑他:“谁呀,在我母妃面前唯唯诺诺,一转身就摆出大爷姿态教训人。”
他无可奈何,哄着我上了马,除了他随行的侍卫,没有带羽林军任何人,不过四五人策马往京城而去。
我骑术甚佳,连容朔也赞叹,待入城后不得不缓步而行,我嘀咕走得慢,容朔却不理我,面目严肃地看着四周,好像怕随时会有人窜出来谋害我。
我生气要挥马鞭子抽打他的马匹,忽而在人群里看见熟悉的身影,惊讶得几乎喊出声,他敏锐地转身来问我:“怎么了?”
“好像……像明源。”话一出口,我更确定那个穿着俗家衣衫的男子是明源,竟翻身下马朝他奔去,容朔大惊,跟着就过来,可就是这一瞬,明源又不知去向。
“初龄!”容朔抓了我的胳膊生气地质问,“你怎么回事?”
我无话可说,忍不住又四顾寻找,他叹气道:“实在拿你没办法,跟我来!”
等不及我作出反应,便被他拽着往前走,却不知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而他的随行侍卫早早被抛在了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我亦不敢相问,直到在一处巷子尽头停下,他叩门相问,应门而来的人才让我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毫无疑问路上遇见的人就是明源,更意外的是,原来容朔明明知道他在哪里,却在望城阁上编那些话哄我。
我没有喜出望外地扑向明源,而是先狠狠地踩了容朔一脚,冲他嚷嚷:“你怎么回事,往后我还能信你吗?”
明源的笑声响起来,他不笑便罢,这一笑,我的眼泪扑簌而下,转身指着他骂道:“你有什么资格笑?你们一个个,就只会欺负我!”
言罢,我转身就要走,容朔忙拉住我,道:“别生气,进屋听我们慢慢说。”
“我不要再信你了。”我气极,为他屡次相欺而难过,恨恨道,“我那样信你,容朔,我那样信你!”
“初龄,骗你的确不对,可事出有因,你都不愿意听我们解释吗?”容朔不放手,暗暗用劲将我朝屋子里拉,一边还道,“再闹就该引人注目了,你想明源为了你受伤吗?别犟了,再不走,我抱你进去。”
我狠狠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进门一把推开明源,气哼哼地就朝屋子里去。
这是座很小的宅子,矮墙内仅几间瓦房,一应陈设皆简陋,我知道明源吃得起苦不会在意,但毕竟与他几十年来的生活相差太大,见之难抑心酸。
桌椅漆色斑驳,陈旧得好像百年前的东西,我不知坐到那里,他们俩跟进来,明源在我背后轻声说:“坐吧,知道你要来,都打扫干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跟着说出这句话,心内大痛,忍着哽咽道,“我只是离开三年,三年里为何什么事也没有,偏偏在我回城那一日掀起风波?你们一个个,都是要做给我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