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司晨接口道:“夫人莫非不知。大总兵下令诸将收拾行装,撤出三郡之地,将三郡拱手让与龙寇。”
殷夫人默然不语,殷璠如此决断自然事先向她透露过。她不知外事,也拿不出什么主意,龙族之强人所共知,殷夫人当年落入龙族手中,日夜不得安眠,好不容易过上两年安稳日子,可不想旧事重演。
“那依小羽之见,华阳军又当如何应对?撤出三郡实非所愿,但龙寇兵强,华阳军绝非其敌,打也是打不过的。”
“没错。”
明钦沉吟道:“龙族虽然只有蜃楼城弹丸之地,水师曾大破风神禺彊,天下无敌。兵甲虽不过万余,攻破江州大营不过两个时辰。如若鲸吞三郡,得到三郡的物产、兵械,立时之间可增兵百万,天界谁人能敌?大总兵何必撤出三郡,不如效前朝故事,善保三郡,献与龙族,裂土封王也不在话下。大总兵之功必不在金翅四藩之下,光宗耀祖,机不可失。”
殷夫人听得娥眉颦蹙,面颊火赤。当年金翅鸟不过是白山黑水之间一个小部族,只因天族内忧外患,流民四起,朝廷剿除不力,反被流寇攻入帝京,边关诸将开关延敌,放了金翅鸟入关,才得入主天族,开创数百年帝业。这四位天族大将皆被封为藩王,富可敌国。
照理说这是可丑之事,但金翅鸟当国日久,潜心学习天族道术,金翅鸟本是一个野蛮部族,风俗文化本无可称,渐次被天族同化,已无敌我之念。当初开关延敌的一干奸佞邪臣反而成了有功之士,设使龙族横扫天界,海内一家,今时的华阳军未必不能效四藩故事,投敌自媚惟恐其后。
不过将三郡拱手相让还只能说是惟求自保,纳顺称臣,为龙族前驱,事等奸邪,性质又自不同。
其实藩镇之兵多是主将挟私自利,既不保国家,也不安百姓,只为保一己之权位而已。不管华阳军是不是龙族敌手,一旦开战,杀敌八百,自伤一千,损耗远不只此。若没有华阳军兵甲数十万,焉有殷璠这个大总兵,三郡之主。无须龙烟菲如何蛊惑,道理易明。何况撤军的主意不光殷璠行之不疑,殷夫人也是默许的。方才议事的结果非常明显,除了刘耀祖等寥寥几人发声反对,多数将领都畏敌如虎,不愿和龙族开战。
殷璠毕竟和金翅末帝不同,他手中尚有数十万大军,只想保存实力,金翅末帝则是空无所有,才不惜投靠龙族,做他们的傀儡国主。
殷夫人苦笑道:“国家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全然不懂。龙族气焰万丈,诸天各族都有危惧之心,龙参将说,单凭华阳军绝非龙族之敌,只有求助于神庭,方有可能平息此祸。”
明钦淡然一笑,神庭虽有神族、羽族支撑,又和西方教结盟,力量仍嫌不足。神族大败之余,魂飞胆丧,哪里有制裁龙族的能力。
修罗诸国在天界最称强大,对于龙族登天尚且视若无睹,须知外交上的合纵连横皆以自身实力为基础,未有不图自强,单凭外交手段能自立于世的。如今祸在眉睫,还寄希望于神庭,不战而退只有坐以待尽而已。
“大总兵可有上报卫统帅,事关家国兴亡,卫统帅应该有所指示才对。”
殷璠继位之初便归顺江山门,江山门的北伐虽然大获成功,扫平了几大藩镇。但是江山门内部亦是派系林立,又急于剿灭金乌教,战事频仍。殷璠仍是一方诸侯,没有他的同意,江山门休想调动华阳军一兵一卒。
“撤离?”众将闻言议论纷纷,他们大都是江州三郡的人,麾下兵马也以三郡为多,如若弃守三郡,不但丢土失地,三郡数千万百姓也将暴露于龙族铁蹄之下。这种大溃退在历史上实属少见,想不到殷蟠和龙烟霏会想出这种主意。
“总兵,我们的弟兄可都是三郡之人,让他们弃三郡百姓于不顾,只怕会引起哗变。”一个持重的将领不无担忧的道。
龙烟霏冷笑一声:“身为统兵大将,如果自己的部下都约束不了,那还是脱了这身戎衣,回家种地去吧。”
刘耀祖按捺不住,厉声道:“总兵,三郡乃是华阳军根基所在,关系到三千万父老乡亲的身家性命,绝不可轻言放弃。请总兵下令我军坚守,誓与龙寇血战到底。”
殷蟠眼望着龙烟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