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本教勘平逆乱,劳苦功高。夫人得知公子尚无住所,特地赐下一所府宅,命卑职前来相请。”邹如燕施了一礼,道明来意。
“岂敢。在下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请尊使进屋小坐。”
明钦面上声色不动,心底却犯起思量。看这阵势,樊小鸾必已将他的来路调查清楚,这是要用良田美宅加以羁縻了。
邹如燕告罪道:“恕卑职有严命在身,不敢有所延误。车驾就在外面,公子请。”
“也好。”
明钦知道这些人实际都负有监视他的任务,只好顺水推舟跟着离了别院。
邹如燕此来准备了两驾仙车,都停在巷子外面的街心。在仙车上明钦和邹如燕略作交谈,得知这所府宅原来是东方士师曾曼卿的,曾曼卿是神教的显贵,府宅营建的罕有伦比。昨晚他一命呜呼后继无人,樊小鸾便拿来做个顺水人情。
东王府距离黛碧如的别院没有多远,兼之有仙车代步,行了约摸顿饭功夫,转入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全岛戒严,这条街又是东王府的所在地,曾曼卿则是罹难的关键人物,是以大街上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仙车缓缓停定,便有邹如燕的随员快步打开车门,明钦几人分头下来,只见这东王府修建的确实威严雄阔,门前摆着两只一丈多高的白玉狮子,朱红色的大门钉头锃亮,围墙十分高峻,着实有庭院深深,侯门似海的意味,隔过院墙颇能窥见府中的连云甲宅,栉比鳞次,一鳞半爪都显得富贵逼人。
府门上的匾额已经提早取了下来,邹如燕凑到明钦身边笑道:“事起仓猝,卑职还没来得及更换匾额,公子若有合意的匾文,我让属下尽快去做。”
“容我想一想。”明钦漫应一声,不置可否。
推开府门,面前的景象让人大感意外。庭院中站满了青衿翠袖的妙龄少女,足有千百之众,一干腰挎短刀、身披玄氅的女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遍布在廊檐下,整座府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见过邹特使。”
这些衣裳绣有神光标记的女弟子大概都是邹如燕派来清扫府宅的,望见诸人进来连忙躬身行礼,模样甚是恭谨。
“免了。”邹如燕摆摆手,望着众人朗声道:“这位明公子就是东王府的新主人,尔等可要小心侍侯好了,若有半dian差错,本使也救不了你们。”
东王府易主只不过是神光教势力消长的一个小小缩影,一大早便有焚琴坛的弟子冲了进来,将曾曼卿身边颇有勇力的护院抽调出去,只留下一些丫鬟仆妇,这些人被赶到中庭等到数个时辰,一整天滴水未进,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哪个敢说什么闲言碎语。
邹如燕虚声震慑了一番,见众人一个个俯首贴耳,满意的笑道:“请明公子训话。”
明钦微微苦笑,这种时候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话好讲,“邹特使,我想随处游览一下,你让大家都散了吧。”
“是。”邹如燕招手唤过一个头目,密授机宜道:“将这些人都监回下处,没有我和公子的传唤,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否则以叛教论处。”
那人答应了一声,请示道:“回禀特使,曾士师的妃妾们怎么处置?”
邹如燕沉吟不语,曾曼卿宠幸的妃妾总有数十人之多,这些人里面难保没有掌握神教秘辛的,遣散了固然不妥,杀掉又失之严酷。
“暂且监下,等我禀告过夫人再做定夺吧。”
…………
东王府建造的美仑美奂,园林池榭,皆有清致。比起圣公府的穷奢极欲,别有一番意趣。
可惜明钦却没有什么兴致细心领略,他这里看起来是高门广第,让人艳羡。实际上一举一动都在邹如燕的严密监视之下,这段时间,樊小鸾忙着合纵连横,攫取权力,对于千金马骨一时顾不上罢了。
在府中一住数日,百无聊赖之余倒发现了一个好去处,曾曼卿在花园中建造了一座湖心居,四面环水,烟波浩渺,是个觅幽养静的好所在。
当日长逝从千佛洞买到一部分祖龙法藏,曾曼卿喜欢附庸风雅,乘机劫留了不少,都存放在湖心居中。
明钦晚上就躲在湖心居观览道经,白天坐在亭台上钓鱼,全然一副不问世事的态度。
这一天,明钦坐在小亭的台阶上怀揣着钓竿假寐,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湖边的石道上传了过来,明钦心头奇怪,却没有睁开眼睛。这几天府中上下风平浪静,明钦也安分守己,借以打消樊小鸾的疑心。
邹如燕不管暗地里背负什么使命,至少表面上毕恭毕敬,府上有什么枝节变易都亲身请示,直到明钦对她授以全权这两天走动的才少一些。
一行人走到近处,忽然响起一片惊呼,接着便是‘卟通’落水之声,岸边顿时乱作一团。
湖心居离岸边不过十余丈的距离,以明钦的修为一抬脚都能迈过去,眼见要闹出人命来,他可就坐不住了。
明钦运转起‘生息术’来,整个身躯顿时轻盈如燕,就像一只随风飘举的纸鸢,说不出的潇洒如意。眨眼间抢到近处,钓竿往水底一探缠住那人的腰肢,脚尖在水波上轻轻一dian,大鸟般掠到岸上。
他这一起一落毫无沾滞,随手在水中救起一个人,恰似探囊取物一般轻易。
“公子——”
岸上是一群焚琴坛的高第,押解着十多个锦衣绣裳的女郎,不知送往何处。
走到湖边的时候,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