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地藏王进入阴界,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阴界从此成了佛家的势力。就连阎罗王的称号也是天竺的叫法。
阎罗王最有名的要算包龙图。但他并非修行之士,大概早就卸任了。
阴曹的历史最短,没有天庭那么庞杂的派系,也没有四海那么庞大的族群。十殿阎罗虽然号称阴司天子,却没有世袭罔替的地位,甚至会从凡间找一些聪明睿智之士代办公务。
正因为阴司法令宽松,苍梧山这些鬼怪才能长久的存在,明钦听说来了一个什么幽冥巡查暗叫晦气,仔细一想,这也并不奇怪。人生天地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繇,在阳间一旦干犯律法,照样有官差上门。
“这巡查到咱们归义庄来,有什么事?你们没做什么违反天条的事吧。”
明钦怀疑地看着杜老鬼,他在归义庄时候甚少,对庄中的情况不甚了解,自然猜不出森罗令使的来意。
“没有,没有。”
杜老鬼连忙摆手,解释道:“巡查说此来是要考查一下炎方的风土人情,让咱们帮她搜集炎方鬼族的信息,将来带回阴司编定生死簿。”
明钦哑然失笑,以前世人对神灵敬畏有加,生死簿虽说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其实却无甚了解。
月老有婚姻簿,和生死簿一样记载一个人平生的重要事项,这两样东西并不是天生地长的,还是神灵对人类的观察。
如果婚姻簿是先天宝物,月宫天子送给明钦比目玉的时候不该没有提及。
这就说明婚姻簿和类似的生死簿都是神灵编纂的。但这两种账簿绝不是月老或阎罗王根据个人的喜好胡乱编写的。
《道德经》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宇宙间的生长衰息自有一种博大精深的奥妙。人类能成为万物灵长,就是源于对此种奥妙的认知不断加深和丰富,神仙作为超越人类的灵体,素来以种民、选民自居,对宇宙奥妙的认知自然在人类之上。
道术有山、医、命、相、卜的说法。命是命运,相是相术,卜是卜算,这三种道术都有预测的性质。
生死簿、婚姻簿其实就是神灵的前知之术。阐教金仙多半能掐会算,心血来潮,就知道外间发生了何种变化。后世道术越发精密,五术各自发展,都成了专门之学,未免失坠了精微妙道。
由于神灵的前知术远在术士之上,所以婚姻簿、生死簿就成了一种权威,成为勾魂拿人的依据。
这里有一个前提,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是以人的命运、婚姻都可以根据生辰八字推算出来,从呱呱坠地一降生,一生的运遇就注定了。这个问题说起来就很复杂了,但也不能说没有依据。
“这样吧,你带我去见一见那位巡查。”
明钦心念一转,不由想到去往阴界的商妙妍。对这个森罗令使生出几分兴趣,鬼道中事渺茫难知,即便修行中人到过阴界的也很少。难得有阴界鬼使到人界来,增些见闻也不错。
“少主,请随我来。”
杜老鬼在前面带路,三人离了中堂,去往森罗令使居住的厢房。
兴许是上差到来,归义庄上下打扫的十分干净,看不出多少阴森鬼气。后园明钦也是来过的,当初迎娶厉若莘,又和苏梨落同眠共枕,想起来顿有隔世之感。
三人在厢房外面停定,杜老鬼上前敲门,“巡查大人,我家少主看你来了。”
“进来。”
房中传出一个清亮的女声,明钦和韩采薇对视一眼,微感诧异,想不到这位森罗令使还是个女的。
杜老鬼推开房门,明钦和韩采薇迈步走了进去,房中收拾的颇为清整,壁间挂着几幅水墨画,下面摆着一张桌子,两把靠椅。
一个青衣女郎坐在里面的椅子上,她梳了一个道髻,鼻梁高高的,眼眶略深,肌肤光洁如雪,不像中原人氏。手边放着一顶帷帽,却没有戴到头上,倒有些光明坦荡的味道。
明钦笑了笑,拱手行礼,“见过巡查姑娘。”
青衣女郎瞄了他一眼,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你就是本庄的少主?”
明钦点头道:“巡查远道而来,小可这些天不在庄中,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令使海涵。”
“好说。”
青衣女郎修长的玉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淡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到外面走走,你熟悉炎方的情景,可以给我引个路。”
“这可不巧。我眼下有点事情,脱不开身。这样吧,我让杜伯听候差遣也是一样。听说巡查把庄上的人都派出去了,我现在正缺人手,等办完了事再给巡查调用。”
明钦暗自腹诽,心说:你倒会见缝插针。他来见森罗令使就是想调动鬼卒,袭取东关县城。这鬼使倒是不认生,不过明钦忙得很,可没有功夫人陪她游山玩水。
“那可不行。我的事情也很要紧。这都是我计划好的。你要用人等我办完事再说。”
青衣女郎不肯答应,她仗着身份显赫,本没有把明钦放在心上,想不到他竟敢违背她的意思,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杜伯,你去传令把庄丁都给我调回来。”
明钦对青衣女郎这样喧宾夺主也很不满意,当下懒得跟她多说,直接让杜圭召集人马。
“你敢……”
青衣女郎柳眉一挑,摸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我有森罗令,谁敢不服?”
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