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方便一下。你们慢慢玩。”
明钦穿好衣袍,退出房间。走廊里行人不多,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拿把笤帚慢条斯理的扫着地面,脸上胡子拉碴,显得有些邋遢。
那人看明钦推门出来,目光微垂,提起簸箕往别处去了。
房间里温暖如春,外面要清冷许多,让人精神一爽。明钦并未打算走远,沿着走廊观赏园中的景致。
这时,一队舞袖翩跹的女郎从对面的回廊下转了出来,头前是穿着淡蓝色衣装的侍婢。
几人来到近处,侍婢在旁边的房门上敲了敲,耳听得吱呀一响,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拉开房门,瞄见侍婢身后的妙丽女郎,笑容可掬的道:“快进来吧。”
几个女郎鱼贯而入,中年人迅速阖上房门,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笑闹之声,似乎人数不少。
华清池本是纸醉金迷的所在,自然是要想方设法满足客人的需求,只要肯花钱,便可以予取予求,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明钦走出数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急骤的脚步声,那个神情木然的仆役快步冲到房门外,从扫帚把里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插到门缝中,将门闩削成两断。
几个女郎都脱去外衫,穿着单薄的小衣跳到池水中,这边的水池比明钦他们那里大上许多,池水里泡着几个中年人,女郎们一入水,众人便相互追逐,寻欢作乐。
众人正在兴头上,忽然瞥见门口站了一个人,顿时大感错愕,方才出来开门的胖子大怒道:“你是干什么,快点滚出去。”
那人嘿然一笑,抢上数步,卟通一声跃入水中,冲到胖子跟前,扬起匕首,卟的一声正中面门。
胖子惨叫一声,吓的魂不附体,扑打着池水转身要逃。那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朝着他后颈连刺数刀,只见得血花飞溅,池水迅速殷红一片。
胖子的同伴见此情景,纷纷往池边躲去,几个女郎花容失色,发出惊骇至极的尖叫。
那人捅翻胖子,一个猛子钻进水里,瞬间窜出数丈,一个年长一些的秃顶老者搭住池壁刚想跳出去,那人从背后赶上,一把扯住,匕首透颈而过,一刀毙命。
另外三人夺路而走,争先恐后往门口挤去,无奈房门太过狭窄,一个鹰钩鼻的要追上来,抓住身边的女伴往刺客身上推去。
那女郎衣不蔽体,也不知是嬉戏的时候扯落的,还是逃跑的时候撕破的,刺客连杀两人,杀心正炽,杀气极盛,女郎被那鹰钩鼻一推,脚步踉跄扑到刺客怀里,顿时面无人色,心惊胆颤的道:“壮士,饶命啊。”
刺客也是初次杀人,情绪非常紧张,这个时候也无暇分辨女郎是不是心怀敌意,手起一刀刺入女的小腹。
女郎惊叫一声,两眼翻白,立时吓昏了过去。
刺客推开女郎,冲到门外,众人已经跑得干干净净。
外面的护院得到消息,手持短棍冲了进来,房中的客人听到动静,都躲在门后观望,不敢轻易露头。
刺客似乎觉得走不脱了,返回房中把胖子和秃子从水里拖出来,两人都赤着上身,仅穿了一条鼻犊裤。
刺客把两人拖到门外,用匕首在后背上刻了几个大字,‘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然后切下两人的脑袋,从衣裳包了大步往前庭走去。
华清池闹出了人命,护院也不敢自行处置。他们只是看家护院,混口饭吃。真要碰上亡命之徒,谁也不敢上前拼命。
护院报知老板,老板再通知官府,等灵官赶来缉拿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客人都躲在房间里满怀忐忑,刺客腰间别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血腥之极,他也深知双拳难敌四手,希望此举可以震慑一下,让别人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有不怕死的冲出来,他孤身一人自然难以应付。
没曾想真有不怕死的,房门吱呀一响,走出一个青衣妇人,望着刺客的背影怔怔的道:“师哥——”
刺客浑身一震,迟疑着回过头来,口唇微动,终是默然无语。
“真的是你。师哥,你杀人了?”
青衣妇人看着刺客手中血淋淋的包裹,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杀了。”
刺客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是杀人犯,你搭理我没什么好处。”
“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青衣妇人叹了口气,“我会请最好的讼师……”
“不必了。”刺客淡漠一笑,“我已经活够了。”
“也许吧。”青衣妇人苦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杀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无害的人。”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刺客顿了一顿,接道:“当然,我们没有必要了解那么深。”
这时,门口人影一闪,走出一个身形苗条的白衣女郎,“姨娘,缉查就要来了,咱们是不是回避一下。”
明钦一直站在远处看热闹,看到青衣妇人出来和刺客攀谈,不由大感错愕。这妇人就是水靖波的夫人谢瑶红,白衣女郎不用说就是水柔风了。
这两人昨晚带着神洲真形图回去,明钦还颇有几分悬心,只是他和姜瑶、文竹久别重逢,一时抽不开身回长风镖局看她们。
想不到谢瑶红和水柔风也来了华清池,而且距离文竹选定的房间并不远,更奇怪的是,谢瑶红和这个刺客似乎是旧识。
谢瑶红是水靖波的夫人,也算海王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世清白,她和一个连伤两命的杀人犯扯上关系,传扬出去恐怕会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