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征纵然本事再好,可一行三个人,还抱着个昏迷的陆清容,在最近戒备最为森严的水澜城里终究还是被侍卫发现了。
很快一大群侍卫就围了过来,子秦和麒麟打算掩护陆远征先走,可陆远征把陆清容交给了麒麟,执意让他们先行撤退。虽然两个下属对此很不解,可陆远征下了令,自有他的道理,他们不得不从。
陆远征持着剑,周围的侍卫都警惕万分地盯着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不久,沈婉蓉闻讯便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陆远征。”沈婉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她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并非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深藏在心底的恨意。
“许久不见。”陆远征竟然还笑着地对沈婉蓉说,“还是一如既往地想杀我吗?”
沈婉蓉握紧手里的剑,双眉纠在一起,毫不避讳地说:“想。”
陆远征狂妄地大笑起来,说:“恐怕是不能如你愿了。你今晚杀不了我,以后同样也杀不了我。不过或许你可以去青城找赵越瑶,你若委身于她,借此联合起来对付我,兴许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你住口!”沈婉蓉恼羞成怒。楚行之是她的痛处,赵越瑶同样也是。
“啊……”陆远征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差点忘了,你和她不一样,你可是对楚行之一往情深,又怎么会喜欢女人呢?”
沈婉蓉无视他嘲讽的样子“陆远征,你不必摆出这副鄙夷的样子。别忘了,你的女儿……”
提到陆清容,陆远征一双利眸锁住沈婉蓉:“你伤了她。”
“她私闯内城,图谋不轨,我只是在用正常的方式对待一个敌国少主。况且她只是伤了肩膀,我并没有对她用刑。”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是吗?”
“感谢倒是不必。我只是希望你能让你的好女儿离我们霜照远一点。”沈婉蓉为了沈霜照暂且可以不计较陆清容私闯的事,可是她不能容忍陆清容魅惑沈霜照,让原本温和的沈霜照变得如此疯狂激进。
陆远征讽刺她:“沈婉蓉,你总是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明明是沈霜照纠缠着清容。”
“瞧瞧陆清容那副妖魅的样貌,你别忘了,这是在水澜城,是她千里迢迢地从沙海赶来私会……”沈婉蓉气急败坏地反驳,只是话说到一半,一旁的雪青着急地制止了她。在场还有其他人,她这样说未免有失大体。
“也罢,我懒得在这里与你多费口舌。”陆远征昂起头,“总之你伤了我女儿,事情不会这么快了结。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话落,他纵身一跃,上了屋顶,踏着瓦片飞身离去。
沈婉蓉虽然知道凭借陆远征的身手自己这些侍卫很难抓到他,但是新仇旧恨,她咽不下这口气,仍是下令封锁城郊的渡口,全城搜捕这四个人。陆清容受了伤,应该走不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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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照跪在静心堂,这几日除了喝了些水,其他她什么都没吃,身体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但是即使她很疲倦困乏,她还是不断地在反思与后悔那日刺伤张善的过激行为。
这样的深夜里本该是安静的,可她却听到了侍卫急促的脚步声和类似于捉拿刺客的命令声,她下意识觉得定是与陆清容有关,强撑着跪得发麻的腿站了起来。刚转身没走几步,就看见沈婉蓉走了进来。
“师……师父。”沈霜照见她脸色不悦,又思及这几日自己与她多次顶撞,想着师父恐怕是对她失望到了极点,她们师徒多年的情谊或许是亲手被自己毁了。
沈婉蓉只是凝视着她,沉默了好久都没说话。
沈霜照一开始还能坦荡地与她对视,可越到后来她就越心虚与愧疚,只能将视线瞥向它处,然后跪倒在地上:“霜儿知道错了,前几日不该以下犯上,对师父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沈婉蓉烦躁地闭上眼:“以下犯上?你觉得自己错在这里?”
“是。”沈霜照点头。
“还有呢?”沈婉蓉语气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疲惫。
沈霜照想了想:“不该伤人,杀张善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想着她就落下泪来,她记挂着陆清容,可同时心里也饱受折磨。毕竟,她杀了人。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与她的衣衫一样,都因此蒙上了血污——她认定自己罪不可赦。
“那与陆清容的事呢?”沈婉蓉反问。
沈霜照垂下眸,眉宇间笼罩着纠结与为难。只是她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她选择对自己忠诚、对她与陆清容的感情忠诚:“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错。”
殿外寒风呼啸,殿内的气氛也是极冷。
“杀了人,我愿意认罪伏法,师父不必包庇我。”沈霜照又将话题带了回来。
静心堂里只有几根蜡烛燃着,昏黄的烛光将空荡的大殿里衬得有些阴森恐怖。沈霜照说完就等着沈婉蓉的处置,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长长的沉默。她忍不住抬眸偷偷瞥了一眼沈婉蓉——师父还在。
沈婉蓉自然是将她的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这些小动作和她小时候受罚时一模一样,只是自己身边的小不点,如今已经长成了会因为护着心上人而和自己作对的大人了。她不由默叹岁月匆匆,自己是怎么也抓不住眼前的人了。
沉思良久,沈婉蓉却是答非所问,波澜不惊地说:“霜儿以后不要再与我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