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好多钱,”她思路敏捷地盘算着,这时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一个计划,“他又没有父母来让我烦心,而且他住在亚特兰大。如果我马上跟他结婚,就会让阿希礼明白我对他并没意思一一只是跟他调情而巳。这还会要了哈妮的命。她从此再也找不到爱她的人了,大家都会可劲嘲笑她。这也会伤玫兰妮的心,因为她太爱查尔斯了。而且还会伤斯图特和布伦特的心一一”她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要伤这兄弟俩的心,或许是他们几个妹妹也都很阴险的缘故吧。“等我有了好多漂亮的衣服,有了自己的房子,并乘着一辆华美的马车回来作客时,她们大家就都会觉得过意不去了。他们就再也不会取笑我了。”
“当然,这就是说要打仗了,”查尔斯越发窘迫地以一种试探的口气说道,“不过别担心,斯佳丽小姐,战争不出一个月就会结束,我们要打得他们鬼哭狼嚎。没错儿!就是鬼哭狼嚎!我说什么也不会错过这次战争的。今晚的舞会恐怕是开不成了,因为骑兵连要到琼斯博罗集合。塔尔顿家的几个兄弟巳经去报信了。我知道小姐们会感到扫兴的。”
她“哦”了一声,因为说不出更恰当的词来,不过这一声就够了。
她渐渐冷静下来,脑子也镇定了。她的感情封冻了,结了一层霜,她觉得自己今后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热情了。何不就此要了这个满脸通红的漂亮小伙子呢?他跟其他人都一样,她现在巳无所谓了。是啊,她今后对任何事情都会觉得无所谓了,即使活到九十岁也一样。
“我现在还没拿定主意,是参加韦德·汉普顿先生的南卡罗来纳军团呢,还是去参加亚特兰大要隘市卫队。”
她“哦”了一声,两人的目光一碰,她那颤动的睫毛顿时让他掉了魂儿。
“你愿意等我吗,斯佳丽小姐?如果知道有你在等我,一直等到把他们揍扁了,那一一就太美了!”他大气不敢出地等着倾听她的回答,一面注意看着她嘴角朝上翘起的模样,竟头一次注意到她有两个酒窝,心想亲一亲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把手轻轻放到他的手上,手心黏乎乎的全是冷汗。
“我可不愿等。”她说,她的眼睛全被睫毛遮住了。
他坐在那儿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嘴巴张得大大的。斯佳丽从睫毛下窥视他,不由超脱地觉得他看上去活像一只叉在鱼叉上的青蛙。他结结巴巴了好几次,嘴巴张开又闭上,脸也变成了紫红色。
“难道你会爱我吗?”
她默默无语,只是眼睛朝下看着裙摆,查尔斯不由又有了新的心态,一面感到神魂颠倒,一面感到窘迫不安。也许男人不应该向姑娘问这种问题吧。也许她回答这种问题会有失姑娘家的身份吧。查尔斯以前从来没勇气去攻这一关,现在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想喊叫,想歌唱,想吻她,想在草地上跳跃,然后奔走相告,不管黑人白人,逢人便说她爱上他了。然而他只是紧紧捏着她的手,捏得她的戒指都深深嵌进肉里去了。
“愿意马上嫁给我吗,斯佳丽小姐?”
“嗯。”她抚摸着衣褶说。
“我们就和玫兰妮同时举行婚一”
“不。”她急忙说,有点来势不妙地瞟了他一眼。查尔斯知道自己又犯错误了。姑娘家当然愿意有自己的婚礼一而不是沾人家的光。幸亏她人好,能原谅他的种种过错。只要天一黑,在没人看得见的暗处他就有勇气吻她的手,说出一心想说的话。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跟你父亲说呢?”
“越快越好。”她说,她真希望他赶快松手,免得她叫出声来,因为他捏得她的戒指嵌痛了手。
他一骨碌站起身,她还以为他要不顾身份又跳又蹦呢。他满脸高兴地俯视着她,眼神里流露出天真和纯朴。以前谁也没这么看过她,今后也永远不会另有男人这么看她了。然而在她超然脱俗的眼光里,只觉得他看上去像头小牛犊。
“我现在就去跟你父亲说,”他满面笑容地说,“我实在等不及了。麻烦你等我一下吧一亲爱的?”他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爱称,不过说了一遍以后,他就乐得一遍又一遍这么叫了。
“好的,”她说,“我就在这儿等着。这儿既凉快又舒服。”
他穿过草地,拐过屋角就不见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待在飒飒作响的橡树下。只见很多人骑着马川流不息地从马房里出来,黑人奴仆骑着马紧紧跟在主人后面。芒罗家的几个小伙子挥舞着帽子飞驰而过,接着是方丹家和卡尔弗特家的小伙子们,他们大喊大叫着骑到大路上去了。塔尔顿家的四兄弟穿过草地,从她身边冲过,布伦特还嚷着院野母亲就要给我们马了!咦-啊-咦!”马蹄踢得草土一阵飞扬,他们就都走了,又剩下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