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都会被人知道。

雪莲已经掉下眼泪,没人比她更喜欢心疼那个只在世上活了一个月的小少爷了:“小姐,你告诉老爷啊,咱们报官,让他们杀人偿命!”

“没有证据,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反倒说我是诬陷。”文清韵慢慢低下头,深蓝色的天幕压在头顶,她快要撑不住了,“雪莲,你说我还能怎么做?”此时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沈家完了,沈云沛被杨靖安蒙蔽住了,买卖店铺都在顾宝山手里,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们就能起印更名,把一切夺走。

南院刚刚吹熄蜡烛,沈孝儒和冬梅刚刚和衣躺下。文清韵在门外扬声问:“孝儒,我可以进来吗?”

冬梅看了一眼躺着的沈孝儒,目光中多了一丝询问,沈孝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他习惯了皱眉,好像世上不如意的事总是发生在他身上。“让她进来吧,不然这一夜谁都别想睡。”他说。

文清韵走进屋来,冬梅已经点上灯,闪闪烁烁地站在一边,听见文清韵说:“冬梅,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大少爷单独说。”

文清韵用最简短的话把她搜集到的关于杨靖安的种种罪行讲了一遍,然后看着沈孝儒,等待他的回应。

沈孝儒震惊了一下,随后不置可否地一撇嘴角:“真的假的?听你说得好像故事一样。”

文清韵耐着性子:“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我会撒谎?”

“证据呢?”沈孝儒摊开双手问。

文清韵答:“他已经把账目修改了……”

“就是没有。”沈孝儒支着胳膊肘,头侧过来,“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文清韵怔住了,她想过沈孝儒可能漠不关心,但没想到他糊涂至此,居然找到她的不是。

“我没有办法,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他要咱们家的产业,给他就是了。正好我也不喜欢做生意,一身铜臭气,钩心斗角,你累不累?”沈孝儒说完,重又躺下。

文清韵没法不尖刻:“没有我们钩心斗角,谁给你银子捧戏子?”

沈孝儒翻着白眼说:“沈家的银子,我躺着花,十辈子也花不完。用不着你操心。”

有那么一瞬间,文清韵真想大喊一声,我不管了!可惜她不行,就算他们把沈家和她分得一清二楚,她还是不肯眼睁睁地看着杨靖安得逞,看着沈云沛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她不是沈孝儒,注定了劳碌命。

眼下对她来说,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门房被大半夜吵醒,七个不情八个不愿地走出来,手拎着衣襟,嘴里嘟囔着不知道什么话。见是大少奶奶,他才强打起精神说道:“大少奶奶,您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没叫人跟着?要不我去叫车夫……”

“不用了,铺子里有要紧的事。”文清韵想了一下,掏出一个银锭子放在他手心,“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娘家妹妹病了,我一大早回去的。明白吗?”

门房收了银子,自然没有那么多是非,乐呵呵地打开角门,看着文清韵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扭身回去继续自己的春秋大梦。

钟家寨下来取粮约的就是今晚,文清韵想赶在他们出城前找到钟汉。她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他了。可惜她不知道,收了银子的下人关上门就去了账房,打断了正在谈话的杨靖安和冬梅,把她离开家的消息通报了过去。

杨靖安点点头,一样地递了一个银锭子。门房笑容满面,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乡下盖房子再买两亩好地过他的神仙日子了。

门房走了,杨靖安呵斥冬梅:“要说也是主子了,瞧你这胆色,没一点长进。”

冬梅忽略了话里的揶揄,直奔主题:“舅舅,我刚才在门外听见她说您要占了沈家的产业,是真的吗?”

杨靖安冷笑一声:“如果是真的,我还能坐在这里吗?老爷都不信,你跟着起什么哄?”

冬梅盯住杨靖安,从某些方面来讲,她比这院子里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他,他的狠毒和心机曾经无数次在她面前坦露。

这目光让杨靖安觉得有些不舒服,转了转身子说:“把心放到肚子里,舅舅亏待了谁,也不会亏待你。我也没个子嗣,将来还等着你和你儿子给我养老送终呢。”

冬梅似乎松了一口气,突然又紧张地陡着嗓子说:“她发现那孩子的死是咱们捣的鬼。万一这件事泄露出去,你我的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让她怀疑去吧,没有证据,她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你回去好好当你的姨奶奶,好好伺候大少爷,其他的事,用不着操心。”杨靖安有些不耐烦道。


状态提示: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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