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地,似被一阵诡异之风横扫而过,变得静谧起来。
极远处邪天登山的蹒跚步伐……
邪天脚底与山石砂砾的摩擦……
重伤而如风箱抽动的呼吸声……
这一切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之所见、所闻,此刻犹如被名为天地的放大器无限放大,挤压着众修的眼球,折磨着他们的双耳。
良久,他们方才回神,关闭六识,准备思考问题。
但思考一开始,他们就又呆滞起来。
“他们,怎么死的?”
这不仅是一个无法思考的问题,更是一个他们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他们想过的,是邪天处于绝对劣势,哪怕连连璀璨爆发,也仅仅是在进行生死之舞,绽放人生最后的光彩。
他们想过的,是邪天的爆发根本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他们想过的,是此战已无悬念,进而开始考虑善后事宜。
……
结果他们所有想过的,就在悄无声息间,被邪天活、十二位历经天子战盘逾万次杀伐练习的天骄死给彻底颠覆。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因为这意味着,众道祖针对战局所说的每一句点评,都等同放pi……
意味着天庭专供天子磨砺杀伐所用、且还有严苛使用限制的天子战盘,毫无卵用……
更意味着黍天子方才那微笑着的点头,等于给了自己一耳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道祖阴森开口。
“这便是邪帝传人所谓的堂堂正正么!”
话音不仅森寒,更蕴藏着不掩的怒杀,却在出口之后,立马得到了九成修士的认同。
“他想翻盘,只能施展卑鄙手段!”
“口口声声堂堂正正,战败之际又无耻反复!”
“思及他之前的狂妄之语,我怎么这般想吐!”
“如此人渣,即便他不是邪帝传人,也该当诸界斩之!”
……
终于,众修在茫茫迷雾中找到了一条穿越迷雾的路。
这是一条卑鄙之路,只有以卑鄙为通行证的卑鄙者,方可走下去。
也只有这条路,能让邪天活下来,十二天骄枉死。
一时间,恶毒的咒骂冲天而起,冲得和黍天子差不多呆滞的小屁娃浑身发凉。
“我,我日,我,我都没看懂?”
远古宗门的几位掌教副掌教,却一直未曾开口。
比周围的道祖站在更高位置的他们,虽同样惊愕于战局的发展,但他们更在意的,却是黍天子方才的表情。
愕然。
这说明什么?
说明造成战局翻覆的,绝对不是邪天卑鄙无耻的阴谋和手段。
因为若是如此,黍天子就不会愕然了。
“所以,连黍天子都没看懂……”
这,才是他们不敢开口的原因。
在黍天子开口之前,他们任何对诡异战局的推测、揣度,都不啻于在羞辱黍天子。
同样明白这个道理的,是黍天子背后的七位天子。
但和众道祖不一样的是,他们虽然同样惊愕于如此诡异的战局,同样用不开口来维护同为天子的十殿下,但他们的内心,是欣喜且幸灾乐祸的。
欣喜的自然是邪帝传人没死在蝼蚁手上。
幸灾乐祸的,却是骑在他们头上的十殿下,丢了一次脸。
然而幸灾乐祸只持续了不到三息便戛然而止。
“居然能让十殿下丢脸……”
当七位天子的目光,也从黍天子背后再次转移到还在蹒跚登山的邪天身上时,观战之地便再次静谧下来。
跃过战局的层面,将事情上升到能够触及黍天子的地步后,邪天所做之事的味道,就又发生了变化。
天子,乃二部昆墟天庭最顶尖的天骄。
跟随众掌教来此的数十位天骄,虽不是天子之身,却也是拥有八成可能成为天子的准天子。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黍天子。
准确来说,是能将天子战盘带出天庭,且随意给人使用的黍天子。
这是高高在上、只可远观、凡尘不落其身、俗事不沾其人的黍天子。
而刚刚邪天所为,却跃过重重天堑,捅了一下黍天子的脚底,并让黍天子至今没有回过神来。
但神总是要回的。
“你们都看一下吧。”
黍天子开口的同时,挥动宽大的天子袍袖,在众人面前绘出了一副长长的天子书卷。
书卷之上,影像纷动,正是方才被所有人无视的战局。
纵然不需要黍天子帮助,小屁娃还是低头朝书卷看去,同时暗暗嘀咕。
“不就分了一小会儿神么,怎么就能让我看不懂呢……”
这幅书卷,凝聚了所有观战之人的视线。
再次被所有人忽略的邪天,也坐在了天道城城门口。
在无定乾坤图于吞吐中将十二具尸体摄走的同时,他回忆中的天衣,也正在和他进行第三战。
以邪天如今的高度回观此战,无论是当时的自己还是当时的天衣,在杀伐和斗法上都很是青涩,犹如孩童乱斗。
但不知为何,越是观看,他越是怦然心动。
嘭!
当这种怦然的心动达到极致之时,他心头那个从三位道祖杀来时就开始酝酿的东西,爆了开来。
“这下,应该够了吧……”
爆开的,是一片七彩纷呈的雾。
当邪天以修至四层圆满的太上无定乾坤da法为针,带着天衣仅存的那丝灵智穿梭于这片七彩之雾时……
彩雾有灵般地汇聚在灵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