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攻难守易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厦门港这一战并不轻松。
尽管明军出其不意占了先机,在对方的拚死抗下,短时间之内竟然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朱平安坐在正中大船上,不动声色的听着流水一样的传命兵上来报告战况。
菲力普沉不住气,“殿下,不如将他们交给我罢。”
朱平安微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必,兵要练练才好用。”
菲力普这才明白了,敢情原来不是拿不下,而是在练兵?
怪道不用自已的船队呢。
越和这位小王爷相处越久,他的敬畏之心便愈重,若说他开始心里存着的那些小心眼,到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快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家——这个少年实在太可怕了。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还有高文津。
他真是够了,从开打到现在,若论真实本事,对方根本不是自已的对手。对方连放炮这件最基本技能都那么生疏,而更可恶的是,这些船打几下就退了,然后又有几个围了上来——如此周而复始,高文津这边欢呼声越来越少,到最后都鸦雀无声了。
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再看不出对手的意图,那真成猪了。
发觉被当成陪练的高文津眼珠子都红了,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
“将军,东方防线已经攻破!”
“将军,北边水门已经被破!”
高文津手中长刀举起,狠狠的闭了下眼:“听我的号令,派人突围,给雷也门大人传讯,急速请求增援!”
手下仓惶去了,可十几条小船刚下了海,就全都傻不拉叽的停了下来——
没法不停,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佛朗机人的船,远远一看,像是一座悬在海面的城。
得知消息之后高文津重重的瘫在椅子上,大势已去了。半夜突袭到一场鏖战,已方损失惨重,南北水门已经完全洞开,长驱直入已不是客气话,对方依旧在玩那个战术,轮番上阵骚扰,你要是认真了,他就退了。
妈的,快让他玩死了。
在甲板上转了一圈后,看着一片躺倒在地累得七倒八歪斗志全无,张嘴都能口吐白沫的兵丁们,最后叹了口气:“投降吧——”
等到天亮的时候,云收雨住,太阳升起。
高文津和他的残部被捆到朱平安面前的时候,发觉对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于是他想用更仇恨的眼神向对方表示不屈不挠的意志。
可朱平安正眼都不看他,淡淡哼了一声:“怎么,不服?”
高文津侧头冷笑,他当然不服。
如果不是偷袭,如果不是兵力数倍于他,甚至就连老天都在帮他——他用眼神告诉对方: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朱平安摇了摇头:“你想的不对。”
高文津愤愤的抬起了头,心道这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当真可恶之极。
“赢了必有赢的理由,败了当然有败的原因。”
高文津愤愤的转过了头,他一句也不想和他说了。
朱平安淡淡一笑:“等会咱们一块去澎湖,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高文津呸了一声,表面上没有在意,可心里却在一阵阵的发颤。
为什么这样,他也说不出来。
就是觉得很可怕。
厦门港大捷的消息,天亮后飞速的传向四面八方。
福建军民奔走相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上扬眉吐气的笑,而此时,清点工作也结束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明朝这边人的眼中,小王爷一反常态得意的很,趾高气扬已不能形容其万一了。
而且细心人的也都发现,自始至终,前来帮忙的佛朗机船队也不见了影。
这一战共俘获了荷兰大船四只,中船十二只,以及金银玉帛无数。
金银神马的朱平安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对于几百个俘虏,怎么打发成了问题。
南居益的意思,将这个俘虏收押,日后再做处理。
不知是真心装大还是装得有恃无恐,朱平安漫不经心道:“关他们干什么,还得赔上饭。”
南居益瞪大了眼睛:“啊?”
他看出来这位殿下爷另有打算,但算不出他有什么打算。
然后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朱平安当着高文津的面命人把这些荷兰人全都扒光,不着片缕的丢到小船上,命人送到澎湖。一同捎去的还有口信:转告雷也门,识相的速速交出澎湖,否则,后果自负。
看着一船光溜溜白皮猪一样的同类,高文津气得发昏!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不由得张嘴就想破口大骂。
朱平安就用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如果你想和他们一样,我不介意让你也溜溜鸟。”
高文津瞬间就闭上了嘴,真那样,还不如杀了他。
厦门港的失守,沉重的打击荷兰入侵者们的气焰。
总督府内急得团团转的雷也门煞着性子听消息,外头的流水一样人进来再出去,可带来的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一直到小船运来的光腚士兵到港之后,雷也门彻底发狂了。
说好的士可杀不可辱呢?
无庸置疑,雷也门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海军统帅,尽管怒火焚身冲头,但他没有失去理性判断。
强压怒火询问过几个人之后,他倒吸了口凉气。
“他们现在还在厦门港?”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雷也门瞬间拍案而起:“来人,我要亲自率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