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会好奇朱平安怎样来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到现在为止,在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最合适。”
南宫英雄切了一声,愤愤瞟了一眼笑逐颜开的郑芝虎,不满的咕噜道:“乐个毛,三条腿的哈蟆没有,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郑芝虎心情大好,完全无视了他的话。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郑芝龙和南宫英雄居然心有契,他也是这样想。
好在朱平安很快给出了详细理由:“选中你,理由的有几点,你是福建泉州人,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知道老百姓生活疾苦;这些年你跟着颜思齐东奔西走,对于日本以及东南各国海事经验罕有人及;对了,听说你还在日本找了个末婚妻?”
这都知道?郑芝龙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脸红了半截,讷讷得说不出话来,不过朱平安没说错,这事确实有。
“别怪我没提醒你,日本可是个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强盗之国,难为你口味这么重,啧啧啧——”被他这么一调侃,郑芝龙的脸都快红到脚后跟了,忍不住解释道:“她,她是我义父的养女。”
“算啦,这个以后再说,咱们说正事。”朱平安翻了个白眼:“接着说,让我看好你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你领兵经验丰富无比。大明水师废驰已久,如今重新收拾起来。就算建了船坞,但船可以短时间造的出来,海战水平与经验却不是一天能够练成的。你看现在四边宁靖,其实那都是假的,四面八方皆是虎狼眈眈,大明水师急需一个象世祖年间三宝太监那样领军物。所以综上所述,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一段话说得平静自然,每一句都是实打实真金褒奖,可郑芝龙不但没有丝毫感觉荣耀,反而觉得有些愧不敢当。
“哦对了——”朱平安拍了一下脑袋:“三宝太监姓郑,你也姓郑,你看看现在的你,也不怕辱没了这个郑字。”
郑芝龙已经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了,除了愣愣的听着,他什么也做不了。对方明明开启的是最恶毒的嘲讽模式,可奇怪的是他一点火也没有——若问他此时有什么感觉,那就是黑暗的眼前,有人给他送来了一盏明灯。
是选择接受走向光明,还是放弃沉入黑暗?
答案不用选了吧——
朱平安的话声在继续:“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没错,我就是认定你了。我已经向皇上请了密旨,十八芝犯下的罪可以过往不计,也可以继续住在小琉球,但是你要记着,这是大明的恩典。所以你要用生命来捍卫这片东南海域,来护佑大明海民。”
朱平安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样,愿意么?”
外头的郑芝虎眼泪淌了一脸,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被别人叫海匪的滋味很好受么?他都恨不能冲进房里,替他哥应下了。
明显郑芝龙想的更多了些,声音有些低沉:“大明吏治腐败,张之焕那样的官就是前车之鉴——”
没等他说完,朱平安冷冷的堵上他的话头。
“想的多不如做的多,吃饭有卡死的,喝水还有呛死的,这些事都有发生,你能不喝水不吃饭么?”
郑芝龙奇迹般地看懂了他的眼神,顿时觉得心口被一阵小凉风卷过,凉丝丝的豁然开朗!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已心胸和人家比起来,就那么针鼻大小的一点。
他羞愧极了,什么时候自已居然如此畏尾畏首,太不男人了。
“前天我在城楼晓谕万民了,就算我走了,福广两地现在定好的政令十年不变。”朱平安深深吸了口气:“郑芝龙,你能猜出十年后的大明是什么样,你想知道么?”
郑芝龙不知不觉中已站了起来,眼底情不自禁的发着光,浑身的血都在发烫,颤着声道:“我不知道,请殿下指教。”
朱平安微微扬眉一笑:“你猜?”
门外倒下了一大片——
“郑芝龙,愿意成为大明东南有史以来第一个宁海使么?”
良久之后,屋内传来扑通一声,郑芝龙认真的跪倒在地,一连三个头,磕得端端正正。
朱平安微笑着背转了身,推开窗户,天心阴云尽散,明月吐晖,八方清净。
“千万别以为这个轻省活,你要有思想准备,你的顾虑没错,大明现在确是一片乱局,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也许有一天,连我也会倒霉,不能再护佑你们,所以我希望你要快点成长起来,带领大明水师发展壮大。”
万万没有想到,刚才大义凛然洋洋万言的睿王爷居然画风大变,居然说出这样的哀哀之音?
郑芝龙浑身热血如沸,本能觉得自已应该表个什么态度,可是话到嘴边,除了“殿下——”两个字外,他发现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别当真了。”朱平安一摆手,眸光深远热切:“我就是煽下情。”
郑芝龙哭笑不得的站着,奇怪的是他一点也没觉得对方是在煽什么情,他只知道心里头沉甸甸的,对方的隐晦的话总让他觉得似有所指,也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没准有一天,你会成大明甚至是我翻身的唯一资本,所以,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这是朱平安起身离去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轻漂漂的,没有任何力度。
但不妨碍郑芝龙瞬间僵在当地,指尖冰冷,一动不动。穿窗而来的海风清凉宜人,吹到他身上已同刺骨刚刀,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发起抖来。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立在窗口的睿王,月光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