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一道惊雷自天外飞来,忽啦啦自天灵而入,一路劈劈啦啦穿心过肺,最后自涌泉飞出——
怒尔哈求赤的脸有目共见的瞬间雪白!他都没发现自已的声已经变了调,然而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了。
“你——”他浑身都在发抖,狠狠的瞪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皇太极:“你在胡说什么?”
皇太极直直的跪了下去,但他的眼光依旧无所畏惧,甚至带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狂热,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析:“是不是胡说,汗王可以见下李永芳,就知道一切都是事实。”
怒尔哈赤笔直的腰杆瞬间摇晃了一下,雪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一仰脖,一口血泉一样喷洒而出。
一众亲贵一齐惊叫起来——
代善惊恐的望了下父汗,又看了一眼皇太极,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他整个人剧烈的颤栗开来。
“不止这样——”皇太极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多尔衮厉声喝止:“八哥,闭嘴吧!”
皇太极从善如流的没有继续下去,他只是抬起眼看了一眼那个刚褪去少年青涩的青年,然后默然的低下了头。
你让我闭嘴,难道就没有人想听了么?
还是,太嫩了啊——他在心底冷笑一声。
吐出一口血的怒尔哈赤精神反倒好了许多,一脚踢翻围着他上下乱转的军医,“到底怎么样了?”
皇太极半晌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对于怒尔哈赤来说不啻于火上烧油,他大声咆哮道:“李永芳呢,带他来见我!”
这下所有人全都沉默了——
怒尔哈赤倒吸了一口寒气,他凉凉的扫了周围所有人一眼,然后迈步分开人群往外走了出去。
已经有不少人冲上去了,结局是无庸置疑的——怒尔哈赤解下腰间的长刀掷于地上:“敢拦阻者,死!”
“大哥,不能让父汗见李永芳,你快拦住他啊!”
多尔衮连滚带爬扑到代善身边,代善木然地看了他脸上高高肿起的那一个掌印——这个是多尔衮刚刚想拦阻时,怒尔哈赤赏的。
也就在是他吧——换成别人,估计现在不会有命说这句话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依旧跪在那里的皇太极,后者跪得笔直端正。
代善缓缓的拉了多尔衮的手。
多尔衮先是惊讶,最后是不敢置信,他看了看自已的手,“大哥——”
代善几乎是狼狈的转开了头,根本不与他的目光对视。
————怒尔哈赤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李永芳,然后他就眼前壮观的一幕惊呆了!
一辆车上,无数人头垒叠成台,中间是呆若木鸡的李永芳。
这一幕对于怒尔哈赤来说太震撼了——他从军三十年来,杀人如麻,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觉得人头是此可怕与丑陋的东西。
他木然的挥了下手,旁边的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去,踩着人头山把李永芳解到怒尔哈赤的面前。
怒尔哈赤用力让自已平静下来:“你知道,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赎你的罪。”
李永芳一直在哆嗦的身子忽然而就不抖了,他茫然的看着怒尔哈赤,思绪忽然就飞到几十年前抚顺城下,自已第一眼见到这位汗王时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阵难以抑止的悔意,早知是死,何必装狗称奴?
他低下了头,就象往前一样跪下下来,将头伏在雪地上,冰凉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不少。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闪过的却是睿王的脸。
“臣万死不足赎其罪——”他叹了口气,便将金州旅顺失事经过全都说了出来,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没有半点遮掩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话就更加显得真实。
没有人不相信他的话,一个死人说假话没有任何必要。
不过真话有些时候,比假话要难听的多了。
不止是怒尔哈赤,就连一众亲贵大将听到金州旅顺的失败经历,每个人都是不可思议——但同时,他们也都记住了一个出现频率相当高的名字——朱平安。
当废物、混蛋、猪等称呼瞬间铺天盖地涌向李永芳,他们似乎忘了一点,这些辱骂对于一个将死的人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够了!”怒尔哈赤一举手,所有的声音全静寂了。
“明军现在还在金州么?”
李永芳呵呵笑了几声:“汗王,您想什么呢?”
怒尔哈赤当然听出他浓浓不加遮掩的嘲讽,他居然也笑了几声。李永芳做何感想不知道,反正怒尔哈赤身后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一身冷汗。
“睿王带兵已经直奔三寨而去,他的目标是要拿下赫图阿拉!”
“什么?”
赫图阿拉是建州女真的根本所在,龙兴之处,意义之重大自不待言。
“他敢!”怒尔哈赤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做梦,我马上派人灭了他们!”
李永芳摇了摇头:“你不行。”
怒尔哈赤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行!”李永芳呵呵笑了几声:“我的英勇无敌的汗王啊,你不是他的对手。”
怒尔哈赤脑子里“嗡”一声——然后就觉得胸口一阵冰凉,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口血已经呛咳出来。他茫然而松开了手,不敢相信的看着滚热的血迹顺着手掌不住地往下流,心里茫然地想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嗯,你不是他的对手。”
李永芳的嘴角挂着疯狂的笑,完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