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眉宇之间,染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倦怠之色。
连着几日几夜几乎都不曾合眼,亲自坐镇淮安城的容承烨,终于是将那据点被容承景突然袭击之后引起的一连串事情安排妥当。
安顿好了伤员,重新调配了人手分布,更加严密了警戒部署,暗中差人去调查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坐在椅子上的容承烨尽管已经掩饰不住满面的倦意,却并不肯躺下休息,反而是招招手唤来了守在门外的叶青,嗓音略带干涩的吩咐出声,道:
“叶青,去收拾准备一下,天亮之后,咱们就回府里去。”
已经多少天不曾见过那张娇俏的小脸了?也不知道自己这忽然就出来这么久,她心里的气是不是已经消下去了?
不管她心里的气有没有消,不管她肯不肯开门见自己,他都会主动的贴上去,哄她消气,对她表白,让她赶都赶不走——反正,她每次都叫他“混蛋”,那自己,就真的混蛋一次又何妨?
“主子,您已经连着几天都没有合眼了,横竖事情已经都处理妥当了,回府也不急在这一时,您就踏踏实实地睡一觉,睡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眉头微皱,叶青难得的出口拂逆容承烨的安排。
这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他和寒影这样轮番着倒替去睡了的人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始终高度紧张着精神,安排处理一切的容承烨?
“让你去就去,要休息,回府之后也能休息。更何况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早点去办事,我现在就能早点儿躺下歇一会儿。”
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声,累极倦极的容承烨,只是毫不犹豫的否决了叶青的提议。
见不到她,有什么可休息的?就是真的躺在床榻上,也不会睡得安稳。
“可是主子……”
“没什么可是的,快点去。”
立时打断了叶青似是还要说些什么的话语,容承烨摆了摆手,透出了些许不耐烦的情绪。
连着几日不曾合眼,他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累不困?原本想着要趁天亮前的这段时间歇歇神儿的,叶青在这里絮絮叨叨的耽误时间,他不会不耐烦才怪。
“属下遵命。”
欲言又止,叶青还是选择了应承出声,他知道自家主子的决定向来无人能够改变,更何况,容承烨此番急着回到永安城的府中,是为了他们临走时还在发小脾气的那个人?
轻轻地合上房门,薄凉的夜色中,叶青缓缓的叹了口气。
一路快马加鞭。
独自一人坐在马车轿厢之中,容承烨不断地对车夫反复催促,然后将手伸到袖带之中,反复地摩挲着那块已经贴身放了许久的温润玉坠。
——难得的上好粉玉,特地命最厉害的工匠雕刻成荷花绽放的模样,就连那花心一点黄蕊都栩栩如生,串着碧莹莹的链子,精致美丽却并不夸张耀目,一如江婉夏那低调而绝美的气质。
那是他早就准备好要送给江婉夏的礼物。
当时的他,还没有彻彻底底的了解自己对她的心思,却已然是近乎本能的,要把自己所能拥有最好的、能让她开心的一切,全都送给她。
只是还没等他将那份懵懂的心意送出,两个人之间便起了那样大的误会,如今他片刻不敢耽误的从淮安匆匆赶回,无论如何,都要彻底的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
——既然他真的动了心,那便没有任何再退缩和遮掩的理由。
满心期待之中透着丝丝缕缕的甜蜜之意,容承烨捏着那玉佩的手指,更加的用上了几分力道,却没有想到,等他满心急切欢喜的回到府中时,迎接他的,会是那般冷清无人、近乎令他震怒发狂的场景。
马车一路加速颠簸而行,临近三皇子府的时候,方才渐渐减缓了速度,然而,还没等马车在三皇子府门前停稳,坐在轿厢里的容承烨,早就按耐不住地站起身来,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车,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三皇子府的大门,径直向着江婉夏居住的小院快步走去。
翻身下马,寒影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在叶青的耳提面命之下,他知道自家主子这般急匆匆的赶回来,定然是为了向江婉夏表明心意,只是不知道自家这个从未与女子关系密切过的主子,究竟能不能拿捏好分寸。
于是尽管自己也不曾与姑娘接触过的寒影,还是跟随而去,预备在适当的时候,依着叶青的祝福,对自家主子进行拦阻或者提点,否则,若是兴冲冲的把江婉夏给吓跑了可怎么办?
在心里兀自琢磨着,寒影快步跟随而去,却是没有想到,呈现在他眼前的,并非表白成功的暧昧场景,也并非是表白失败的鸡飞狗跳,而是空荡荡的院子,和一脸震怒疯狂且难以置信的自家主子。
“主子……”
看着被容承烨盛怒之下砸的乱七八糟的院子,寒影上前两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逃跑了?”
原本温柔含笑的脸庞上瞬间冰冷萧杀一片,却偏偏还在凉薄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落在人的眼中,莫名的胆战心惊。
“不是说要乖乖的完成三年契约之后才离开么?现在就逃跑?江婉夏,你以为,我容承烨的手掌心是那么容易逃脱得了的?”
压低的嗓音冰冷彻骨,容承烨似是在低声自语,却又似是在对谁说话一般,那看似没有什么太多表情的脸上,却是狰狞的,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胆战心惊的只想后退脚步。